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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车文学 www.pcwx.cc,凄控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雪虐风饕, 朔风凛凛,侵肌裂骨。

    方瑾枝就要快走不动了,她咬咬牙, 将楚行仄快要滑下去的手臂又往上提了提。

    楚行仄撩开沉重的眼皮看她一眼“啧”了一声, 道:“你这野孩子力气可真小。”

    “楚行仄你这个老东西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方瑾枝生气地甩开他的手,楚行仄受伤的腿几乎没了知觉,他直接跌倒在地。

    楚行仄也不起来,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他仰着头看着气喘吁吁的方瑾枝,皱着眉说:“你这野孩子能不能不这么称呼本王?”

    他顿了一下, 又说:“就像以前那样叫本王伯伯就成,或者称呼一声王爷也成!”

    方瑾枝白了他一眼:“王爷?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个王爷!”

    楚行仄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他重重“哼”了一声,道:“等本王东山再起!”

    “你居然还想着造反?”方瑾枝睁大了眼睛, 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造反怎么了?几百年又是一场改朝换代,哪个开国帝王不是造反得来的尊荣!这天下能者得之!”

    方瑾枝斜斜地睥着他:“你有这能力?”

    “你”楚行仄气得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嘴巴也半张着大口喘着气,白气一团一团从他嘴里呼出来。

    方瑾枝有点担心他直接喷出来一口血,气死。她略微放缓了点语气, 说:“没那能力就不能安生活着?安安分分当你作威作福、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妻妾成群、子孙满堂的王爷不好吗?自己不惜命还连累别人!”

    许是想起了那被满门抄斩的父母、妻儿,楚行仄喘息的动作一顿,那气焰也逐渐消下去。顿染一身老态。

    方瑾枝又看他一眼,小声嘟囔:“还连累我哥哥”

    想起方宗恪, 方瑾枝又开始生气,她气呼呼地说:“出了这雪山,你是死是活我可管不着,你怎么去找死都随你!可我哥哥如今四海为家逍遥快活,你可不许再拖他下水!”

    “你哥哥?”楚行仄皱起了眉。

    方瑾枝蹲在楚行仄面前,十分认真地说:“算是我求你了,看在我哥哥为你卖命十五年的份上,你就放过他别再拉着他为你送命了!”

    楚行仄眯起眼睛打量起面前方瑾枝的神情来,他缓缓问:“你哥哥如今四海为家逍遥快活?”

    “那可不!上回哥哥还给我写信,说他去了陈国,见了万里河山的壮美才明白以前打打杀杀的愚蠢!”方瑾枝又加重了语气“听见没,打打杀杀是不对的!”

    楚行仄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方瑾枝好一会儿,才“哈”地笑了一声:“你哥那么没用,本王才懒得拉他回来!等出了这雪山,本王凭着真本事自己去造反!”

    “懒得跟你说!”方瑾枝搓了搓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她站起来,踢了一下楚行仄的膝盖:“老东西起来!赶路!”

    听着方瑾枝一口一个“老东西”楚行仄心里窝了一团火。他想再训她几句,可是一抬头,看着她小小的身子站在雪地里,缩着肩,不停搓着手哈气,还挺着个大肚子。

    他就把顶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他撑着地站起来,解下身上脏兮兮的外袍扔到方瑾枝身上,嘴里还骂骂咧咧地:“什么鬼天子,老子要热死了!”

    方瑾枝把身上的袍子扯下来,顿了顿,又给扔了回去:“谁稀罕穿你的破衣服!你也不自己看看上面有多脏!”

    楚行仄气炸了,他不由分说把衣服套在方瑾枝身上:“太重了!老子不穿!脏你也得穿!你不替老子穿着,老子就不走了!”

    方瑾枝想要去扯衣服,楚行仄摁住她的手。

    两个人两双神似的大眼睛互相瞪了一会儿,楚行仄才慢慢松开手,他主动将手臂搭在方瑾枝的肩上:“赶紧走!”

    方瑾枝也不再说话,扶着他往山下走去。茫茫雪途,只有他们两个人留下的一串脚印。

    冬季的白天总是很短,很早就天黑了。

    脚下的路逐渐由斜坡变成了平路,方瑾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终于走出了雪山。

    她抬起头来,望着远处的小村落里的灯火,心里一下子激动起来。

    “我们终于下山了”方瑾枝吸了吸鼻子,她还记得陆无矶对她说过的话,只要翻过这座雪山就能看见陆无砚了,陆无砚就在前方的小村落里对不对?

    “那边有巡逻的士兵。”楚行仄压低了声音。

    方瑾枝收起情绪,扶着楚行仄躲在不远处的枯树后面。到了平地,树木便多了起来,可如今是冬日,树木都是枯的,幸好天黑了,才能藏住他们两个人的身形不被发现。

    看着那队巡逻的士兵走过,方瑾枝脸上激动的笑僵在那里。

    是荆兵。

    因为她知道雪山的这一边是陆无砚,所以才能够坚持这么久,可如今等待她的并不是陆无砚,而是大批荆兵。好像心里涌出来的所有热情一下子被当头浇了盆凉水。方瑾枝扶着身前的树干,才勉强让自己站住。

    楚行仄看她一眼,也皱起了眉。过了这么久,他的伤腿稍微有了知觉,他将胳膊从方瑾枝肩上拿下来,捏了捏自己的伤腿,想让它快点好起来,至少能自己走路。

    方瑾枝的肚子又开始疼了,她捂着自己的肚子,逐渐弯下腰,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她的额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不管怎么说,先进村子去!你这身子扛不住了!”楚行仄道。

    “哎呀,这是要生了?”后背突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来。

    楚行仄警惕地回头,见是一个砍柴回来的农夫,应当是前面小村庄里的住户。

    楚行仄立刻眯起眼睛,装出几分温和的笑容:“这位小兄弟,你可是前面庄子里的人?”

    “是咧,这不刚砍完柴回来嘛。”他好奇地打量着方瑾枝。

    楚行仄道:“你也瞧出来了,本我女儿情况不大好。敢问你们庄子里可有产婆?是否欢迎外人借住一晚?不管如何,这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嘿,赶巧了。俺家婆娘就是产婆!你女儿这还没到月份吧?哎呦喂,这可够危险的了!快快快,快走!”

    方瑾枝腹中的疼痛稍微缓和了一些,她抬起头望着农夫,虚弱地问:“请问这位大哥,前方庄子里怎么这么多士兵?”

    “现在不是和辽国打仗嘛,辽国带兵的那个陆公子为了救他的妻子闯皇宫,被乱箭射杀啦!这不怕剩下的辽兵作乱嘛,才四处巡逻”

    方瑾枝眼前一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整个人仿若呆傻了。

    鲜血在她身下蜿蜒,渗进大雪里,不断向外晕开。

    农夫大惊:“我的妈呀!这是要小产啊!可不能坐雪地上啊!你闺女这是怎么了啊?”

    然而方瑾枝浑然不觉,就连腹中一阵又一阵的疼痛都显得没那么折磨人了。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脑中一片空白。

    “你起来!”楚行仄去拉方瑾枝,方瑾枝也没有反应。

    楚行仄甩开她的手,他看了看,从农夫背着的木柴里抽了两根夹在伤腿上,又撕了衣服死死勒紧。

    “你家在哪!”他忍着痛站起来,直接把方瑾枝抱起来,朝着前面的小庄子跑去。

    “跟我来!”农夫也吓着了,跑着带路。

    流血逐渐染红了方瑾枝的裙子,湿湿的血迹晕开,染在楚行仄的胳膊上。胳膊上鲜血湿热的温度让楚行仄觉得有点灼人,他抱着方瑾枝的手在发抖。

    他低下头,看见方瑾枝缓缓闭上了眼睛。

    楚行仄大惊:“孩子!你醒醒!醒醒!老子就剩你一个亲人了,你可不能再死了!你赶紧醒过来!老子再也不骂你野孩子了!”

    楚行仄的话,方瑾枝都听见了。可是方瑾枝真的太累了,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守在村子里四处巡逻的士兵看见楚行仄和方瑾枝,他们急忙派了一个人回去禀告。

    这个小村子叫做雪隐村,一共二三十户的人家,这里地处偏僻,他们靠着打猎、耕田自给自足,只在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才会离开这儿,去很远的集市采买。如今是冬季,连初一、十五也不出去了。

    方瑾枝和楚行仄遇见的这个农夫叫张勇,张勇的媳妇儿是整个村子里唯一的一个产婆。

    张勇家的媳妇儿一看见方瑾枝的情形,就道一声“坏了”方瑾枝怀孕七个多月,如今这是要早产。路上颠了一路,还受了凉,眼下更是大出血的征兆。更危险的是她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

    “你一定要救救她!你一定要救救她!你一定要救救她”楚行仄反反复复地说着。

    “我尽量!你先出去!”张勇家的媳妇儿把楚行仄赶出去,忙让大女儿帮着烧水、递东西,忙活起来。

    张勇家的媳妇儿握着方瑾枝的手,在她耳边反反复复说:“夫人呦,勇敢点!你可得醒过来啊!不为了你自己,也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她眼皮动了!”她的大女儿忙说。

    眼皮是动了,可是完全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张勇媳妇儿叹了口气,忙交代自己闺女:“你在她耳边一直说话!按我平常教你的那样说!”

    可是张勇家的媳妇儿心里明白方瑾枝的情况实在是不太乐观。这小产、大出血都有可能救活,可是她能感觉到方瑾枝求生意念太过薄弱,好像是她自己放弃了生机一样。能保住小的就是幸运的了

    楚行仄在外面急得走来走去。

    张勇将身上背着的干柴放下,交代小儿子去端些温汤、粗粮粥。

    “这位大哥,你这也别急,先喝点热粥。你瞧瞧你这腿肿得老高。”

    楚行仄低头看一眼,这才觉得整条左腿麻裂烈地疼。他扶着桌子在长凳上坐下,对于小男孩端过来的热粥,却是一点吃不下。

    他看着偏屋紧闭的房门,皱着眉:“这怎么一点声都没有”

    倒也不是一点声音没有,张勇家媳妇儿和她女儿一直在絮絮说着话,只是方瑾枝一点声音都没有。

    “轰——”

    楚行仄正望着房门焦急,大门忽然被踹开,一队官兵直接冲进院子里来。

    楚行仄暗道一声不好,他转过头去,却在看见为首一人时愣住。

    “几位官爷,你们这是作甚?”张勇急忙迎上去,他的小儿子躲在了角落里。

    陆无砚直接将他推开,冲进堂厅中。

    “你不是死了吗?”楚行仄愕然站起来。

    陆无砚看了楚行仄一眼,大步经过他身边,直接冲进偏屋里。

    “哎呦喂!这里正生产呢!官爷你进来做什么?”张勇媳妇儿大惊,忙站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床前。

    “瑾枝”

    第一眼看见方瑾枝的时候,陆无砚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僵在那里。

    她瘦了,瘦了一大圈。

    陆无砚无法想象方瑾枝这一路吃了多少苦,是他来迟了

    “我是她丈夫,求你救她。”

    陆无砚一步步走到床边,他在床边坐下,将方瑾枝冰凉的手捧在掌心里。

    他俯下身来,吻上方瑾枝紧紧阖着的眼睛。

    她的额头她的眼睛,和她的双手一样,都是冰凉的。

    屋子里的血腥味儿越来越浓,张勇的大女儿打了一盆又一盆的温水进来。张勇媳妇儿抬头看了陆无砚一眼,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又把话咽了回去,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止血。

    黎明前最是黑暗。

    在整个天幕黑成浓墨时,偏房里响起一道微弱的哭声。张勇媳妇儿长长舒了口气,她还以为这个孩子救不活了。

    她用女儿递过来的棉布将虚弱的婴儿包起来,捧到陆无砚面前,欣喜地说:“恭喜这位军爷,是位千金!”

    陆无砚木讷地转头,望着襁褓里的女婴。因为早产的缘故,女婴很小很小的一团,头脸上还沾着血痕。

    张勇的大女儿在床边小声喃喃:“她、她好像死了”

    方瑾枝的手从陆无砚的掌中慢慢滑落了下来。

    “瑾枝!瑾枝”

    方瑾枝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再也听不见他的呼喊了。

    陆无砚将方瑾枝冰凉的身子搂在怀里:“别走,别走求你了,求你不要让我再经历一次失去你的痛”

    他的泪落下来,落在方瑾枝的嘴角。

    “钟瑾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回去,不要走,不要扔下我们我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了”

    接到消息的入医和入毒匆匆赶进来,她们两个将陆无砚从床边拉开,道:“让奴婢们看看三少奶奶的情况!”

    陆无砚跪在地上,泪水滚落。

    “如果还是要注定失去你,那这重生的一世有多可笑!不要这么残忍,我已经经历了一次你的死,不要再这样对我,不要再扔下我”

    入医和入毒直起身来,她们对视一眼,面露不忍:“三少奶奶早就没了气息”

    陆无砚慢慢弯下腰,佝偻着,以额触地。唯有热泪在冰凉的地面上绽开。

    绝望,大抵便是如此。

    “皇帝祖母,您要去哪儿?”陆钟瑾小跑着追上楚映司。

    在他身后跟了一大群官员。

    楚映司蹲下来,抱了一下陆钟瑾,低声说:“钟瑾,如果祖母没有回来,答应祖母做一个好皇帝,保护好这个国家。听见了吗?”

    陆钟瑾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说:“好!钟瑾听祖母的话。”

    楚映司释然地笑了,她揉了揉陆钟瑾的头。她直起身,翻身上马,带着两万兵马出城而去。

    她是大辽的帝王,所以她不能不顾国之安危派兵支援陆无砚。

    可是她是陆无砚的母亲,千里来相救,万死不辞。

    楚映司赶到荆国的时候,望着信中的消息,震惊不已。“瑾枝死了?”

    入酒在她身边艰难地点了一下头:“今天早上去的,入医送来的消息说三少爷如今不大好”不用亲眼看见,楚映司也能想象到陆无砚如今的情景。

    楚映司沉默了片刻,道:“走!立刻出发去雪隐村!”

    雪隐村虽是大荆的国土,可是它地处雪山另一侧,几乎算是边缘地带。荆国也不会在那里驻兵把守。

    之前方瑾枝见到的那些荆兵,其实是陆无砚手下的辽兵。因不想杀了村民,又以免打草惊蛇,陆无砚才令手下换上了荆兵的衣服。

    陆无砚只带了一千兵马乔装成荆兵,驻扎在雪隐村里。而他剩余的三十七万兵马则安顿在大后方的永临谷。

    只是如今因为燕国的加入,荆国和燕国的兵马正在逐渐包围陆无砚手下的这些兵马。这些兵马驻扎在永临谷时刻等着前方陆无砚的消息,然而自从前一天夜里开始,他们再也接不到陆无砚的消息了。

    楚映司原本打算和陆无砚里应外合,破一道生机。可是当她知道方瑾枝死了,立刻猜到陆无砚恐不能冷静下来。她斟酌了再三,带着两万的兵马朝着荆兵薄弱的地方冲去,当她冲进荆兵的包围时,身边两万的兵马只剩下了七八千人。

    她直接冲进辽兵的大营,辽国那些副将看见她亲自来了,都好像看见了希望。楚映司安抚了军心,片刻不耽搁,朝着雪隐村而去。

    楚映司看见陆无砚的时候,心里像是被刀子剜去了一块肉,又浇了一把盐。又疼又酸。

    她这儿子最是高傲不可一世,而如今他跪在那里,整个人像失了魂儿一样。

    他身上脏兮兮的,尘土、血迹,还有斑驳的泪痕,再也不是那个一尘不染的陆无砚。

    “无砚”楚映司蹲在他身边,心疼地将儿子搂在怀里。

    陆无砚死水一样的眸波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望向木板床上的方瑾枝。楚映司随着他的目光望向方瑾枝,她叹了口气,道:“无砚,别这样让瑾枝安心地走吧”

    入医抱着女婴进来,女婴有点发烧,总是不安分地乱动。

    楚映司把女婴抱在怀里,心疼地红了眼睛。她把女婴抱到陆无砚面前,哽咽着说:“无砚,你不能这样啊,看看你们的女儿,瑾枝也会希望你照顾好你们的女儿的”

    陆无砚喉结动了动,声线沙哑:“这是对我的惩罚,当年我就应该陪她一起死,就不用再经历一遍”

    “无砚,你在说什么?”

    “上苍才不会那么慈悲,谁都不能得到救赎”陆无砚继续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楚映司终于心疼地忍不住落下泪。

    “陛下!”入酒从外面急匆匆进来“荆国和燕国已经开始发动进攻了,足足八十万的兵马,我军死伤无数”

    楚映司愤怒地站起来,道:“大不了鱼死网破!传朕旨意,全军备战!”

    陆申机立在城墙高处,他望着远处荆国的方向,握紧垂在身侧的拳头。他得到消息楚映司去找陆无砚了,而他们母子已被荆、燕两国的兵马团团围住。

    死战的军令一下,楚映司是打算用被困的不到四十几万兵马浴血奋战,就算不能得胜,也要荆、燕两国遭受重创。

    陆申机缓缓握住腰间的刀柄,他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带着兵马杀过去。他略微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远处燕国驻扎的军队。如今燕国派了大将军带了二十万兵马前去荆国支援,而剩下的五十万大军就杵在大辽正门前虎视眈眈。

    他身后是大辽的国土,他不能走。

    燕国的军营大帐里,燕帝和几位大将军饮酒作乐,显然是对如今必胜的局面满怀信心。

    “陛下,如今楚映司亲自去了荆国。不信他陆申机坐视不理。等到他妻子、儿子被围困,他陆申机带兵前去支援时,正是我大燕攻入辽国的大好时机!”

    另外一个大将军却摇摇头,道:“这个陆申机可不是个莽撞的性子,依末将之见,他是不会抛下大辽正门不顾,带兵去救人的。”

    燕帝抚须大笑,道:“无妨,就算他陆申机不去支援,此役荆、辽两方必定受到重创。不怕他两国不肯割地求饶!”

    “陛下英明!”

    “哈哈哈哈”“陛下!”一员小将一路小跑跑进大帐内“启禀陛下,有来自昌口城的紧急军情!”

    “昌口城?”燕帝站起来,大帐内的将领们都齐齐变了脸色。

    若说眼前之地是大辽的正门,那么昌口城就是燕国的正门。因为地势的缘故,昌口城还不算是易守之地。

    “难道是宿国趁虚而入?”立刻有人猜测。

    “呈上来!”燕帝将军情一把抓过,细细看去。越看脸色越难看。

    “辽帝带着兵马沿小路攻下了风庐城,距离昌口城已不远。”燕帝缓缓道。

    “辽帝?辽帝如今不是在荆国雪隐村吗?”一位大将军不解地问。

    燕帝摇头,道:“不是楚映司,是楚怀川。”

    大帐内一片哗然。

    “楚怀川不是早就死了?”

    “是啊,这人怎么又起死回生了?”

    “难不成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计谋?”

    “陛下!”谋士站出来“依臣之见,此事非同一般。当年传言楚怀川死于宫中一场大火,这件事本来就有蹊跷。莫不是辽国从多年前就开始谋划今日之局?”

    “爱卿此话可解?”燕帝皱着眉,仍旧是一头雾水。

    “臣以为辽国的目标会不会是我大燕?或者是辽国和荆国联合起来想要吞并我大燕的计谋!”

    此话一出,大帐内的气氛又凝重了许多,窃窃私语声不断。

    燕帝大惊:“爱卿的意思是说荆国与朕结盟是假,调我大燕兵马远离国中,使国中无兵”

    想到这里,燕帝脸上一片惨白,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跌坐回椅子里。

    他带着五十万的兵马驻扎在这里给予陆申机压力,又令国中大将带着二十万兵马深入荆国国中帮扶。而此时燕国国中兵马不过十万。倘若这个时候敌军攻打大燕,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另一个大将军站出来,道:“臣以为事情并没有那么悲观。辽国三十万大军留在这里,还有三十万在荆国。又能调动多少兵马绕远前去燕国?再者,我国与荆国联盟,十分清楚荆国已投入了八十万大军,他大荆又如何再生出别的兵马来?依臣之见,不管楚怀川为何又活了,他声东击西,想要我大燕撤兵才是真!”

    “爱卿此言有理。”燕帝点点头“如今荆、辽二国根本不可能再出太多的兵马。”

    先前的谋士皱着眉,又继续说:“陛下,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倘若真的是荆国与辽国联手又当如何?再者,宿国可是一直未动啊!”另外一员谋士也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我大军离开国中已近三个月,国中不能一直无兵啊!不说宿国,就说那些虎视眈眈的小国若是趁机作乱,也必有损伤。”

    “更何况,那楚映司的皇位本就不算正统,而楚怀川才是大辽真正的皇帝。倘若这个时候斩杀或生擒楚怀川,对我大燕更有利处。”

    “陛下,荆国并非良善之国,背信弃义之事没少做。如今我大燕与荆国结盟,待灭掉辽国之后,说不定他荆国还会过河拆桥。我大燕不必为他荆国冒险。再言,这场战役无论是荆国胜还是辽国胜,我大燕都是渔翁!”

    这话倒是说到燕帝心坎里去了,他点点头,道:“收兵!回燕!”

    燕国得到消息的时候,陆申机也得到了楚怀川占领风庐城的消息。陆申机有些错愕。

    这怎么可能呢?

    楚怀川手里根本就没有兵马!那风庐城其实很小,可是过了风庐城就是昌口城。燕国不得不忌惮。

    陆申机错愕间,又有士兵前来禀告燕国撤兵了。陆申机急忙登上城楼,望着五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地离开。

    “再探!”

    等到傍晚,那五十万的燕兵真的撤走了,完全不似狡诈之计。陆申机沉思许久,大概猜出燕国担心国中有难,才会撤兵。以燕国之狡猾,本来就想坐收渔翁之利,这段时间多是震慑之用,真正真刀实枪厮杀的都是荆国的兵马。

    在天光大亮之前,陆申机终于下定决心,令手下心腹大将坚守在这里,他则亲自带了二十万兵马前去支援陆无砚和楚映司。另外,他又派人带着三万兵马追去燕国,支援楚怀川。

    只能拨三万了。

    燕国撤兵的消息传到荆国,着实是让荆国方寸大乱。围剿辽兵的八十万兵马中就有二十万燕兵,这二十万燕兵得到消息立刻撤退。气得荆兵大骂燕国不守信用。

    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联盟最是脆弱,燕国撤兵,使得荆国不得不多想,甚至要揣摩燕国是不是站到了辽国那一边。

    只是事已至此,再无收手可能,荆帝只能下令继续死战,势必杀死楚映司!

    楚映司看过军情密保随手将其扔给属下,她转身回了屋,先是去看望陆无砚的女儿。这女婴出生的时候差点没活下来,如今也是虚弱得厉害,偶尔还会发烧。幸好有入医和入毒两个不比宫中太医本事小的大夫日夜守着她。

    “这孩子怎么样了?”楚映司弯着腰,望着入医怀里的孩子。

    “烧已经退了,只是一直吃羊奶也不是办法。更别说奶羊也不多了。”

    这个小山村本来人口就少,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给这个孩子喂奶的妇人,只能牵了一只瘦羊,挤了奶水来喂这孩子。如今正是寒冷的时候,母羊的奶水也不多,这本来就虚弱的孩子竟是时常饿肚子。

    眼下这情况,楚映司也没办法,她出了屋,去了后院。

    陆无砚立在院子里,目光虚无地望着远处。

    “无砚,已经过了一天了,让瑾枝入土为安吧”

    陆无砚的眸光终于起了一丝涟漪,他没有说话,转身进了方瑾枝在的房间。

    楚映司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也没跟进去。

    第二次经历方瑾枝的死,并没有消减陆无砚的痛楚,反而成倍扩大,将这种痛楚撕扯地更加剧烈。

    陆无砚坐在床边,他抬手缓缓抚过方瑾枝的脸颊,低声说:“瑾枝,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走了”

    陆无砚抚过方瑾枝脸颊的手指忽然一僵。

    温度?

    陆无砚的手指开始发抖。

    他重新小心翼翼地抚过方瑾枝的脸颊,带着巨大的震惊。

    “瑾枝?瑾枝!瑾枝!”

    陆无砚嘶吼一般喊着她的名字,直到方瑾枝的眉心一点点蹙起来。

    陆无砚努力闭了一下眼睛,让眼中的泪落下来,让视线变得更清楚一些。

    他跪坐在床边,一息不动地望着方瑾枝。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每一声都是乞盼。

    “发生什么事情了?”听见陆无砚的声音,楚映司和入医、入毒冲进来。

    “天呐!”入医和入毒冲过去,探过方瑾枝的鼻息和脉搏,满眼的不可思议。

    “诈诈尸了?还是回光返照?”

    入医和入毒是惊的,她们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完全是一头雾水。楚映司松了口气,她带着入医和入毒悄悄退出去。入医和入毒出去了以后还是一脸不可思议。昨天早上的时候,方瑾枝明明已经咽了气啊!

    陆无砚把方瑾枝的手捧在掌心里,放在唇边。

    他望着方瑾枝,低低地呢喃:“你回来了是不是?你回来了是不是”

    方瑾枝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低弱,却又声嘶力竭。

    “瑾枝?瑾枝?”

    “三哥哥”

    虚弱的,却又万分熟悉的声音,方瑾枝的声音

    方瑾枝又开始呻吟,她抽出被陆无砚捧在掌心里的手,双手捂着头,紧皱眉头,痛不欲生。

    “三哥哥,不要恨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人”

    陆无砚从方瑾枝苏醒过来的狂喜里稍微清醒了些,他忙去握方瑾枝的手,心疼地追问:“瑾枝?你在胡说什么?谁恨你?我怎么可能恨你?”

    “不要,不要不要恨我我错了”眼泪从方瑾枝的眼里涌出来,她整个身子甚至开始畏惧地发抖。

    “瑾枝!”陆无砚上前来把方瑾枝挣扎颤抖的身子抱在怀里“别怕,别怕,都过去了,没人能再伤害你,也没有人恨你,我在这里,你三哥哥在这里”

    “三哥哥,你不要恨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们骗我,我不是故意害死长公主的”方瑾枝呆呆地靠在陆无砚怀里,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

    陆无砚陪着她一并落泪。

    过了好久,方瑾枝的情绪才慢慢缓和了一些。

    她又往陆无砚的怀里钻了钻,畏惧地小声说:“三哥哥,我做了好多好多的梦,梦里有苦有甜,可是大多数都是美好的。我我居然梦见我嫁给你了”

    陆无砚轻轻拍着她的手一顿。

    陆无砚忽然想到,方瑾枝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称呼他“三哥哥”了。陆无砚的声音有点发颤,他问:“瑾枝,你记得钟瑾吗?”

    “三哥哥,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梦?好巧,在我的梦里,我们的孩子就叫钟瑾”方瑾枝在陆无砚的怀里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陆无砚将方瑾枝的身子拥进怀里,哽声说:“那不是梦啊,都不是梦”

    “不是梦?”方瑾枝盈着泪水的眸中浮现出浓浓的困惑。

    “痛我的头好痛啊”方瑾枝捂着头,疼得呻吟不断。

    哪里是误诊,方瑾枝明明是真的死了。而此时,两世的记忆在她的脑中横冲直撞,搅得她头痛欲裂、大汗淋漓。

    陆无砚唯有更加用力地抱紧她:“不要急,慢慢想。我不恨你,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都过去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方瑾枝的头痛才慢慢减缓,期间她两次疼得昏过去。

    方瑾枝抬起头来,望着陆无砚,眼中仍有一丝困惑:“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梦呀?”

    陆无砚捧起她憔悴的脸颊,心疼地说:“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那些苦难都是梦,所有的幸福欢愉才是真。”

    方瑾枝有些懵懂,她逐渐安静下来,伏在陆无砚的怀里。又是许久的沉默后,她忽然一下子坐起来,惊呼:“孩子,我的孩子!”

    “钟瑾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了就能看见他了。”陆无砚柔声道。

    “不不是钟瑾!”方瑾枝摇头,她低下头抚上自己平坦的肚子,失魂落魄一般。

    陆无砚这才反应过来,因为以为方瑾枝就此离开,陆无砚悲痛欲绝,根本就没有注意过那个孩子。

    他笑着吻了吻方瑾枝的额头,柔声说:“别担心,她好好的,我这就去把她抱来。”

    陆无砚下了床,刚要走,方瑾枝却用尽全力抓住了他的袖子。陆无砚回过头去,就对上方瑾枝那双哭红的眼睛里一片浓浓的不安。

    “你、你真的不恨我吗?”眼泪又从方瑾枝的眼中滚落下来。

    以前陆无砚跟方瑾枝说过他是重生一世的人,再经过两世记忆的冲击,方瑾枝已经将两世的因果全部想明白了。

    陆无砚心如刀绞。他难以想象当年方瑾枝为他赴死时,心里竟一直以为他因为长公主的死恨她吗?原来前世她至死,心里都是苦的。

    前世时她跳下马回头望着他的笑颜冲到眼前,她那一日的笑,就是此后十余年致命的毒药。

    陆无砚回到床边,用指腹轻轻抹去方瑾枝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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