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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绝望!

    2009年的秋天,我们得到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学校欠了几十年的陈年旧账终于只欠七万多块钱了,按这样的还账进度,只需两年的公用经费便可抵得差不多了。

    可是,还有两年啊!到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年老朱黄,我们已是半老徐娘,不人有人记得我们。我们没有这样的福份,没有,只有新来的小三才能亭受到这份没有外债的至高荣誉!

    曾在一篇日志上写到这样一件事:别班的两个学生打架,一个受伤了,被我撞见,我便打电话叫他班主任。可班主任回了家,说是收苞谷。再去找领导,一个找不着。咋办?我送他去医院呗。可校门关着呀(平时都开着的,以方便那些社会混混们进来参观。这时候紧锁着,说是怕学生出去买小吃,影响了学校的收入。)一个都寻不着,打电话也关机的关机,不接的不接。看着学生的模样,我只好带着学生翻院墙。出去一瞧,全校六个校委会的有两个坐在麻将桌上麻得正欢,另两个也在一旁观战观得眉开眼笑。我问:还有的领导呢?有人说,一个回家喂猪去了,一个回家修路去了。他妈的,学校这门副业倒蛮清闲的,每天在教室里面晃一圈儿几十块钱就到手了!还有一个事实是,好几位老师一周才三四节课,全挤在一天,上完了便回家自在,而我们呢,拿最少的钱,上最多的课,去取得最好的成绩。

    因为太多的事,让我们曾经的梦想都成为传说——什么是梦?梦只是夜半无人的时候一个人对未来蜜甜的热望,或是对曾经梦魇的怅惘。

    我已彻底麻木。但凡所有挚诚和虔信忠义的狼族都是孤独的。其实,我并无意强留下那些孩子跟着我来固守忠义,但每当见到一个个曾经让我引以为自豪的孩子认他人为亲的时候,心头总少不了那或许模糊的万语千言——可我又能奈何?谁叫谷子地里的水已涸、椿萱林的叶已落呢?

    那片曾经金黄的谷子地,那片曾经郁青的椿萱林,都已不复当年的金黄郁青。轻捋一丝愁发,枉伴几笛哀音,而后细细地凝望那落魄的残阳,那孤寂的稻香,那漆黑的塘水,那倔强的蒿芜,而后长叹一声:“秋已尽矣,我何焉留!”

    冷落的谷子地的堤上,硕鼠们时而窜到垄上,时而窜到堤下,深黑色的羽毛掩映着斜阳落在椿萱林上的悲哀——他们本应该长寿的,可他们却已经去了。或许,他们早已历过了八千年,这会儿,他们权当永别。

    ——既然谁都不在乎这块谷子地的兴败存亡,我又何必再去枉为辛劳呢?只是,怀胎十月,那份本不该有的虔信与忠义,迫使我让他诞生。就如谷子地里那仅有的几株良莠不齐的稻穗,到末来总该收进粮仓。

    我甚至可以陈抟高卧,不去闻满朝的“朱紫贵”不去识天外的“晓来霜”只希望,这块谷子地的最后的希望,能如他们曾经的同伴一样,上得了他们的庭堂阶阙,入得了他们的玉宇琼楼。

    摩挲铜狄空追忆,阅历沧桑任去留。没有了麦浪,没有了稻香,只有谷子地的最后的悲伤。目睹万象,我不得不荡开曾经的失意,跳出四围黑黑的高墙。而后,绽出我并不帅气、但却纯真的笑颜。

    突然,我想起了一部电影——集结号。

    大伙儿都走了,为什么就没有人吹起属于我们的最后的集结号呢?

    我回过头,再望望那垄没有树阴的谷子地。然后,低着头,躬着腰,一点一点的拣拾起残落在荒凉中的稻穗。而后,对着已经逝去的向老太的孤坟,说:“大娘,我们并不可鄙。我们仍将努力,直到颗粒归仓,直到我们最后的至高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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