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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青春的驿动,少女的情怀,在此文中淋漓尽致。异性相吸欲罢不能的描述带人走进浪漫的岁月之中,留连忘返。 一段青春的碰撞,最终以悲剧结束。情景交融,值得一读。  小引

    父亲,无法忘记深爱的女儿

    父亲也无法忘记女儿的恋人

    他们本应该生存下来,也应该过得甜甜美美,但是辛世杰在她和他之间扮演了一个可悲的角色,让女儿梦久久地萦绕在情怀

    一

    太阳快要落山了,大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纱,几缕淡淡的炊烟从静穆的层次丰富的枫林中缓缓升起,有三、五个牧童骑在水牛背上从林中飘来,唱起了悠扬的山歌,时断时续,再伴随着一群群鸟儿,叽叽喳喳的归巢叫声,简直快要把人带入仙梦中去了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四十年代末期川西平原临近县城的一个依山傍水的云雾山庄。

    站在高处遥望,几条江水,宛如几条金色长龙从天边游来,弯弯曲曲,曲曲弯弯,随着她翻滚微微的粼波,不停的伸延,终于把山庄分成了两边,一边流入大江,向东奔去,一边流进了这神秘土地上神秘的庄院

    这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庄院,院里奇花异草,亭台楼阁,疏密相间,特别是长廊旁客厅里、书房里的陈设高雅,诗书画卷,别具一格,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不过最令人神往的还是院后那一片桂花园,绿中透红,纷纷扬扬,点缀其间,环绕桂湖,不断飘香,为这长略达数十米的整个庄院增色三分,让人赏心悦目,留恋忘返

    在苍茫的暮色中,在轻风吹来吹得这后院林木沙沙声响中。一位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出现了,她气质非凡,文静、匀称、苗条、贤淑,恰似亭亭玉立,含苞欲放的花蕾,更像一位婀娜多姿,宛若天仙,姗姗来迟的名门闺秀。她身着一层洁白的晚装纱衣,背向湖边缓悠而行,总让人看不清的面容。也许正因为如此,使她更显出有几分超凡的高雅的神秘感。

    她在想什么,为什么郁郁寡欢?为什么痛苦而沉闷?

    突然!一条壮实的、阳刚气十足的五尺男子从林中飞出,疾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搂在怀里,准确地讲,是把她紧紧搂在胸前,没有给少女有任何挣扎反抗的余地

    少女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猛然侧身回过头来,正视来人,异常倩丽的脸蛋上那对像水晶般闪亮的大眼转动一下,惊异地喊道:“莽哥,您”

    “小姐,我喜欢您,整整十年了!”

    这叫她欲喊无声,欲推无力,在这激烈的撞击下,她几乎瘫软在他的怀中,或者讲她纯乎成了快让人任意宰割的小绵羊,她那颗纯洁的心正在吞没,被溶化

    然而,也是在此刻,这正逢既陌生又不陌生的莽汉有机可乘的难逢机遇时,不知道何故他站住了,他像大哥哥冷静地对快要被绊倒的小妹妹一把将他扶正站定,然后像一个犯了重大错误的学生,对老师愧疚地低着头默默地逃走了,无地自容地溜走了

    这一切发生居然是这样快捷,又是这样迅猛,这到底是为什么?是一种单厢情愿,还是两厢

    二

    “小姐,我喜欢你整整十年了!”

    这声音像暴风一样扑向淑玉的身子,这声音像鼓捶一样敲打着她的胸膛,这声音像重炮一样轰开了她的心扉,使她久久不能平静,迟迟不能入睡

    淑玉独自躺在闺房中,心潮翻腾着,翻腾着

    她之所以久久不能平静,倒不是因为她只是一个多情的青春女郎,她之所以迟迟不能入睡,也并非她单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千金闺秀,她是忘不了,怎么也无法忘记她从童年走过来的道路

    她原是一个受苦农人的女儿,刚刚满过六岁,由于父亲交不起东家地主的租子,还不起了西家恶霸的债,养活不了妻子和女儿,只好投河自尽了。这样就留下了可怜的母亲和她。狠心的东家早对青春而美丽的母亲怀有歹意,见父亲一亡,当天夜里趁着天黑、更深,用手抢逼着母亲满足了他的兽欲。母亲无脸见人,在天明之前,趁着女儿熟睡,又悬梁自绝了

    天地茫茫,叫可怜的孤儿奔向何方?

    算好,一位心慈的邻居大爷给了她一条活路,带着她进城求人收养——就这样她变成了缺少儿女的辛世杰的女儿。

    从此,她被辛世杰从城里送到乡下抚养。进了辛家庄园后她结识了年轻的莽哥和精干的王婆,在他和她直接的关怀和影响下成长。在这两个人中,虽然王婆是她的贴身保姆,但她却更肯靠近莽哥一些,因为他在她漫长的童年中,从幼小的心灵上给她温暖,深深播下爱和恨的种子。年轻的莽哥在这个孤寂的小天地里,不仅处处像她的长兄一样待她、护卫她,而且还给她许许多多的劳务知识。他教她分辩什么是青稞和麦子,他告诉她九葫十麦冬菜子(1),他为她下河打鱼和捉螃蟹,他扶她爬树捕捉鸟儿和蝉子。

    她喜欢和他耳鬓斯磨相处,丝毫没有半点主仆之分。

    他在她的幼小心灵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他就是她心目中是最好的大哥哥。

    这印象远比王婆那讨好的印象深,这印象远比那王婆殷勤的样子亲

    有一天,她跟着莽哥上山打柴,突然遇到一支饿狼向着她猛扑,莽哥挺身上前,打跑了狼,救了她。她感激地倒在莽哥的怀里要他长大做自己的亲哥哥,莽哥点头笑了,她才也灿烂地笑了

    她时时爬在他的背上玩,她时时躺在他的怀中睡,她和他比姊妹还要亲,她和他比好友的情更深。

    淑玉十岁后,辛世杰为了按照自己的意愿把样子越长越秀气的女儿培育成一个教养有素的千金小姐,让她入县城进了学校。从此,她和莽哥中断了这种纯净的兄妹情义。只有在每年新春之际,陪父亲回庄院过年的时候,能偶尔见到过一二次莽哥,这样从感情上讲显然不得不疏远了。因为此时她已经逐渐长大成人了。她怎么能让自己超越本身身份,而随心所欲呢?为此,他和她的关系也自然而然从新变成了主仆之间的关系了。这样,一拖就是十年,直到辛世杰这次告老还乡。

    淑玉能爱莽哥吗?能将自己一腔痴情献给一个长工汉子吗?能将自己这颗纯洁的心相托这个粗鲁壮年男儿吗?她下一步该如何办呢?

    她思考着,斗争着

    不过,她此时心里已暗暗决定,决不会把今天傍晚的事向任何人泄密,更不能轻意地对自己的养父辛世杰讲,她完全可以原谅他的粗鲁,近乎是野蛮的举动。他不是开始感到自愧了吗?他不是在刚刚接触到她激荡胸脯时便退让甚至是逃走了吗?可他为什么竟敢对自己采取这异乎寻常的举措啊!这一切究竟为什么发生?她的压力确实太大了?难道说和前不久在院内发生的事有联系?她忘不了,永远也忘不了三天以编者按 青春的驿动,少女的情怀,在此文中淋漓尽致。异性相吸欲罢不能的描述带人走进浪漫的岁月之中,留连忘返。 一段青春的碰撞,最终以悲剧结束。情景交融,值得一读。前发生的一件令人惧怕事情

    三

    夜色阴冷,伸手不见五指。

    春雷在隆隆地震响,雨水在刷刷地滴落,狂风在呼呼呼地猛吹。

    淑玉脱去外套,正欲靠床入睡,猛然被一道霹雳的电闪惊醒,因她好象在闪电中看到了什么,几乎是在她受惊的同时,一个精瘦的黑影破窗而入,一飞身窜进她的房间,当她还不及呼吼一字一句时,这人已经冲到她的睡床前,紧紧地挟着她的脖子,企图对她施暴,威逼她就范。她拼命挣扎,她奋力反抗,用脚、用手、用口做最后的斗争。但是一个柔弱的小姐那能招架得住一个野兽般的男人的侵袭和估逼。她想呼叫叫不出声来,她欲拼死又不能自拔,绝望中,她用尽了生平所有的力量,昂起头来狠狠地咬了来人耳旁一口,但是对方仍不肯放手罢休,忍痛揭开她身上的被子,撕破了她身上的睡衣,得意地狞笑着逼近了她

    美丽而可爱的姑娘啊,生命危在旦夕

    然而,也恰恰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那位野兽的身子骤然飘浮起来,继而只听得他“哎唷”一声,被重重地摔在睡床下

    姑娘得救了!野兽逃跑了

    但是,这救命恩人是谁呢?

    淑玉急急地喘着粗气,猛翻起身来,睁开了双眼,她骇异了!

    这时候,竞是莽哥神话般地矗立在她的小屋子中,他的双眼正追视着那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恶人

    “莽哥,你!”

    淑玉流泪了,这是感激的热泪,这是辛酸的苦泪,相别多年,他居然还是像从前那样的关心她,暗暗守护她,她此时此刻实在不知说什么才能准确地表达她内心的情感。她多么紧张和惧怕,她多么想接近一座女人柔依的靠山

    “莽哥!”

    淑玉痴痴地望着莽哥又叫了一声,她要请他坐?还是要向他倾吐自己的感谢。或者想问一问为什么近年来每每当她和他相见时,为什么他老是远远地悄悄躲开,好象有意在他和她之间筑起了一道厚障壁?她这瞬间想得很多很多,她纯乎忘记了一切,甚至完全忘记了她还是一个未婚的处女,被野兽撕烂的睡衣的乳胸还裸露着,理应有点警惕和害羞,她再一次突口而出

    “莽”

    但是,屋里哪里还有什么人呢?

    她自己确实不曾想到,仅管她对救命恩人还怀着崇敬的心情和惜别的感激,莽哥在完成了他应该做的事情后,早已迈着坚实的步子,头也不回走了,走远了

    淑玉流泪了。

    这已不是感激的热泪,也不是辛酸的苦泪,而是在曲折艰辛的生活中认识了一个真正的人的珍贵的泪水啊!

    “他救人之难,而不乘人之危”

    莽哥就是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

    她怎么能够对他不怀着应有的特殊的情感呢?

    同时,她又愤恨人世间终究还有那样一些披着人皮的野兽!

    凶手是谁呢?生活啊!生活!生活的波涛像长河大江的波浪一样,将会把善良的淑玉带到哪儿?她经不起这巨大的精神压力,很快病倒了

    四

    “有人在家吗?”

    大门外响起了这样一声音调不高的亲切问候。

    没有人回答,因为主人的心思在关注女儿淑玉的病情变化。

    是辛世杰在家,也隐隐听到这样一句话音调不高的来自门外的亲切声音,只不过懒得应酬罢了。

    辛世杰今日身着米黄色的笔挺西装,并很有考究地佩带一条,深棕色豪华领带,显得仪容大方,他额上皱纹很深,脸上隐藏着淡淡的几丝哀愁。但是,他凭借着一架高级的金边眼镜的掩饰,依然挥洒自如,颇有番学者风度,他自信自尊,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他主张正义,在社会上原则上是一尘不染,在政治上因为主张抗日而坐牢后,他采取独芳自赏的养尊处优习惯,他很爱报读书,更喜欢聪慧美丽的淑玉小姐伴他读书,他也喜欢品茶,他认为茶可以清心,可以养神。而女儿的默默相伴,百依百顺,则为他出狱后精心打造的这个世外桃源的家尽到了一份孝心。他似乎已经完全看破了红尘,他仿佛已经悟出了陶渊明内涵的真谛,他近来已经习惯了,完全陶醉于这种世外桃源的环境生存,他很反感很讨厌再和社会有染,因为他担心有人会因爱慕面生妒忌,破坏他悠闲自在的生活。

    淑玉突然的发病,而且忧心忡忡,对他来讲是不祥之兆,他不明白,也无法明白女儿的变化为什么这么快,变得难以让人理解,他反复地思索过许多问题,结论是什么都是,什么都又不是,看起来他只好静观其变,等闲视之。在他看来,他不能没有女儿,更不能眼睁睁地望着女儿的消瘦,在痛苦中度日如年

    “孩子,精神好些了么?”

    辛世杰作为父亲一心关注着女儿病情的变化,自然未能,也没有听清这来自大门外的声音。

    “孩子,精神好些了么?”他慈祥地一手拉着女儿的双手,一手抚摸着躺在睡椅上的女儿的前额,心里充满了焦虑和不安:“你到底为啥突然发病了呢?我看见你这样心里多难过,你能把心里的话对父亲讲出来吗?”

    “讲出来”淑玉心里一动。

    但是,这叫她怎样开口讲呢?能把三天前发生的事情讲出来?能把昨天夜晚发生的事情讲出来。她拿不定任何一点主意,更没有这个勇气和决心,她的心里很乱很杂,她忧郁成病

    从城里搬到乡下几年来,女儿和父亲朝夕相处,渐渐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她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的人,更了解他个性爱什么恨什么,她不愿打乱他的安宁,更不愿影响他精神上的愉快,让他在回家后短短的日月中重新陷入新的苦闷和烦恼之中。不能欢度晚年,不,更重要的应该说是:莽哥对她既有兄妹情谊,又有救命之恩,还 潜有某种暗藏的因素,这一切,叫他怎么开口讲嘛?这样讲能瞒过父亲吗?莽哥的后果又将是一种什么结局呢?

    “爸爸别问了,我心里没有啥!”

    “不对,不对,你整整两天不吃不喝,没有笑容了!”辛世杰无限关切地抚慰道:“孩子,告诉我,究竟是啥子事情影响了你”

    “伯父在家吗?”

    大门内又一次明朗问话声传进来,打断了父女俩的谈话。

    “爸爸有人在外面叫你”淑玉趁此掩饰了自己的心情:“你出外看看是谁呢?”

    至此,辛世杰只好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女儿,走出了房门,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大步走去。

    “辛伯父,你好!”

    辛世杰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时,已被一位站在大门内久候编者按 青春的驿动,少女的情怀,在此文中淋漓尽致。异性相吸欲罢不能的描述带人走进浪漫的岁月之中,留连忘返。 一段青春的碰撞,最终以悲剧结束。情景交融,值得一读。的青年人奔上来拉着了双手。

    这青年年纪二十四、五,五官端正,眉目清秀,长着一对智慧明亮的大眼,浑身上下穿着一套崭新的洋学生制服,态度温文尔雅,举止彬彬有礼,别具一派洒脱的风度,一见面便能给人留下良好的难忘的印象。

    “你是”辛世杰被这青年人热情地一拉,反到有些觉得急促不安“我怎么忘记”

    “我姓贾”青年人自我介绍道:“贾县长是我的爸爸,我名叫仁义,在成都念书,今年快大学毕业,伯父,您真的忘了吗?前年”

    辛世杰记起来了!

    前年夏天,抗日战争胜利,辛世杰结束了他因主张抗日而被捕入狱的生涯,获得了自由,女儿淑玉获悉从县城中学奔来接他。晚上,为了安慰爸爸,淑玉温顺地依偎在他身边,在月下为他弹起了琵琶,让那“满江红”的琴声飞越高墙,使辛世杰感到人生的温暖和幸福。

    但是,也就是在这时候,在女儿的琵琶声刚刚中断的间隔间,从他家隔壁的墙外传来了那感情深沉而奋慨的诗歌朗诵:

    母亲,别只这样围着我的项巾

    你这样实使我焦烦。

    你已经使我软弱得无法离开床枕

    “闻一多先生的诗!”淑玉听着听着,竟忘记了弹琴,感情也似乎沉溺到那奔放的意境之中。“爸爸,这是谁在隔壁朗诵诗呢?”

    “辛伯父,您好!”

      这时候,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人,很有礼貌地出现在父女俩身后的月牙门旁边,他就是贾正义。

    “你”老人回身显出一付很难为的样子。

    “我是贾县长的长子,在省里上大学,学政法的。三年前在家的时候听人讲起伯父的为人正直处事哩!”于是,贾正义滔滔不绝地谈了起来:“这个世道太不像话了,三年前我听父亲讲起伯父为主张抗日而坐牢,当时愤怒极了,幸亏抗战胜利了,只可惜国共两党合作很不稳固,听说内战的战火正在拉开,这真是叫人伯父刚获自由,依我看还不如远走高飞,脱离政治生涯爸爸叫我转告:如果伯父大人遇到什么困难,他会给予方便

    他的话对淑玉来说不甚理解,但是对辛世杰来讲却打动他的心弦,迎合了他的思潮,促使他带着女儿——也可以是协迫女儿默默地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

    “听说伯父毅然辞退,告老还乡我心里十分感动!”贾正义肩靠辛世杰的肩头,边走边愤愤地说:“如今兵荒马乱,怨声载道,真是一个该咒骂的社会!这次我们学校罢了课,我被迫回家,目睹血淋淋的现实后,我深为伯父这种果断的行为所敬佩,特抽空前来拜望。”

    说着走着,不觉两人已经走进了客厅的大门。

    “伯父见多识广,在大众中影响很大,在政治上主张进步”

    “不提这些,不提这些。”辛世杰伸手让坐后,然后长叹一声:“现在我是解甲归田,不问时事的人了”

    “也好,也好!”贾仁义马上调转了话头,反宾为主“伯父,你请坐下,我们慢慢谈”

    “哎呀呀!真是稀客中的稀客!”

    一声声尖叫过后,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女人又是端茶又是拿烟地走进门来,像一阵风,又像一团雾

    “大少爷,是甚么风把你吹到我的老爷家中来了。”

    “这位是”贾正义歉然地对辛世杰一笑。

    “怎么,全忘干净了?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呵哈哈哈”一阵笑语过后,来人引以为自豪“我是你一年认识的王妈嘛!在县府见过面的,那时也有老爷在场,呵哈哈哈”

    “王婆”辛世杰见贾正久似乎有些尴尬,马上给他解了围:“贾大少爷明白了,把茶烟放下来,去干您的事吧!客人来了多搞一些菜,清淡为主,懂吗?”

    “是,是”王婆低头欲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偷着眼睛对泰然自若的公子一笑,然后回过头来向辛世杰报告:“老爷,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一件大事,给小姐看病的医生已进门来了,他求老爷见个面”

    “是吗?”辛世杰立即起身告辞“仁义,暂时失陪一下,马上就回来!王婆,好好帮我招待客人,如有殊忽,拿您是问!”

    “好,好,好!老爷,你放心地去吧!”王婆挥手相送。

    辛世杰走了。贾仁义却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向王婆逼近:“王妈,告诉我,她真的病了吗?”

    “能哄你”王婆皮笑肉不笑地动了一下:“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贾仁义也是皮笑肉不笑地动了一下,肚里有苦倒不出来,:“我担心恐怕不是单为我吧?为什么一个野汉子经常从她的身后时隐时现?”

    “哪个叫你做这种偷偷贼?”王婆悄声地取笑他:“一个堂堂堂的县大老爷的儿子,何不明媒正娶了她”

    “当然也可以!”贾正义浪荡地笑了起来:“不过常言道,野花胜过家花香”

    “小声点”王婆心领神会地告诫道。“下一步你打算是?”

    “再看看,玩二天,再寻机会下手”

    “你不怕将事情闹大?”

    “这个老头儿看来容易对付,可怕倒是那个第三者”

    “你是指莽哥?要监视他?”

    贾仁义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声,然后不无苦衷地点了头:

    “对!我很怀疑长工汉,坏事往往从他手头开始!”

    王婆听罢似懂非懂地点了一下头。她暗暗地揣摸着什么

    五

    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

    浩浩长空,万里无云。这轮皎洁的圆月充分施展了她的光辉,慷慨大方发地向大地播着美的光华,给千家万户、男女老少增添了情趣,让千对万对热恋中的情人勾起了绵绵的思念。

    月亮穿过树木,越过江河,给这个迷人的农庄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她的柔光穿过窗口,慢慢地射在了莽哥的苍白的脸上。

    莽哥啊,这个健壮刚强的人硬汉子,在生活中风雨中,在人世间的艰辛中,在财主和恶霸的面前从来没有落过泪水,今天却泪水长淌了

    他伤心的是什么呢?

    他伤心的倒不是他没有得到淑玉的爱情,而是伤心他不应该这么粗鲁地破坏了他和她在童年时候两小无猜的友情,搞僵了他和她异乎寻常的主仆关系。今后,这叫她怎么有脸去见这个女主人呢?他今后将怎样在这个庄园立脚生根呢?若是她把这件事向她的父亲透露了,他还有什么脸面见主人?他深深后悔自己的行为了。生活中,竟有这样的怪事情,意志和力量往往愿与人违,理智和暴力常有相撞,造成悔恨的后果,编者按 青春的驿动,少女的情怀,在此文中淋漓尽致。异性相吸欲罢不能的描述带人走进浪漫的岁月之中,留连忘返。 一段青春的碰撞,最终以悲剧结束。情景交融,值得一读。而野性的冲动又往往和追求幸福的酷爱纠缠在一起,使人发生过失

    莽哥茫然了!消瘦了!眼窝深陷了。每每当他思想上斗争得最激烈的最痛苦的时候,脸上的肌肉便抽搐起来,胸膛就起伏起来,那对黑白相当分明大眼就滚出了泪珠,他已经彻底失眠,不能自拔了

    他在这样的痛苦中,这样度过第三个夜晚

    淑玉病了,痛在他的心上。家里来了客人,恨在他的心上,他多么怀疑那个不速之客啊!他的身影和那个强盗又是何等相似啊!但是无凭无据又怎么能够指定他人?更何况他自己似乎也有冒失。事情如果闹开,将会是什么结局呢?老爷能饶恕他吗?小姐能原谅他吗?凭着他的平贱地位和处境能斗过那个强盗吗?爱和恨就是这样在他心里纠缠、交错,迫使他陷入一次又一次的极度苦恼之中。

    “向她讲明了罢!看在过去的情份上,原谅我一回。”

    这是莽哥思想斗争的结果。他一旦主意拿定,就打开门走出自己居住的屋子,在路途折断两根柳树条子,背在背上,悄悄地穿过道道门栏,向淑玉的屋里奔去

    月儿更高了,她似乎在欢迎莽哥的举动,又似乎在赞同莽哥的此行

    但是,莽哥却站住了!因为在前面——再穿过一道门栏就要进入小姐的闺房天地了。而且这道门是常常紧闭着,他虽然可以用他的越墙的方式轻意地进入小姐的禁区,可是万一淑玉那时横下脸来,大声一喊他岂不是一切都完了吗?都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吗?想到这里,他怔住了,思想上出现了反复和斗争。

    “倒不如干脆走了罢!“

    “不,不能,不能啊!“

    他刚刚这么一想又马上做了否定,那样做岂不恰恰证明自己和那强盗是一丘之貉了吗?他对小姐是一片诚意,真心爱啊!根本同那企图靠施展暴力而霸占女人的贞操是本质的区别。

    “吱呀”

    随着一声门响动,通往淑玉闺房的大门开了,只开了一条缝,莽哥赶紧将身子往树后一躲,双眼凝神地观察那门口的动静

    少顷,淑玉心烦意乱出面在门口,她轻轻一转身,只将稀开的门缓缓掩上,然后,她正欲动步前行

    一条强壮的黑影猛然闪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啊!”她吓得几乎一跳,急急逼问:“是谁?”

    “小姐!我错了!”莽哥直言不忌。

    “莽哥?”淑玉先是一惊,又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小姐!我对不起你!”莽哥埋头陪礼。

    淑玉不便答对,猛抬头相望。

    莽哥言简意赅,眼泪光闪闪。

    淑玉一切全明白过来了。这个命运和他有些近似的受苦人是向她来赔情了,是来求她宽恕来了,她心里翻过一阵惶恐的激浪。忙乱中,竟完全忘记了自己高贵的身份,伸出那双白嫩纤柔的双手,欲去扶对方一下。

    “莽哥,你起来”

    “我”莽哥推开了她的双手,沉痛地将头偏向一边:“请小姐惩罚”

    “莽哥,你”淑玉何等想说:“你别说了,抬起头来谈吧!”但是,此时此地她不便这样讲,竟然又下意识地再次向对方伸出了那双白嫩纤柔的手。

    “小姐,是我不对”莽哥猛地抬起头来,言语诚恳:“我错了,三天前的事情请不要将它放在心上,我走了”

    果然,莽哥像一阵旋风离开美丽的淑玉而去了。

    “真莽”

    淑玉心里一热,羞怯的红霞布满她面颊,她痴痴地凝视了他的背影一会儿。回过头来,淡淡地笑了,欣慰地长叹一声:“我,我究竟该怎么办呢?”

    没人回答,淑玉也确实没有勇气去正视这个问题。

    六

    淑玉归来再次病了

    不过她这次病变,是由一种惊恐、惶乱的病态变为另一种病——相思病。

    相思,相知;相知,相思,是对意志的考验,是对情感的磨炼,是男女之间在爱情发展到相持阶段的一切深刻体验,她可以叫人颓废,也可以使人沉伦,她同样可以促使人兴奋,坦然地面对生活。

    天下太医纵有天大的本事,又何能诊断姑娘一日三秋的相思病?大胆追求,是儿女情长的催化剂,然而初恋时日,总会被某种淡淡的哀愁和绵绵的苦楚所囚禁,所摆布

    淑玉姑娘就是这样一种精神状态。

    想到这里,自然许多往事一次又一次撞入她的脑际,使她无论怎样控制自己都不能入睡。

    三年前,由于父亲的被捕入狱,学校放假的时候,她被迫暂时回到了庄院。她心情痛苦,生活寂寞,尤如进了一个活棺材。她这时候很想从莽哥那里得到一点安慰,但是又怎奈她已经成人,主仆之间是有界限的,更何况她是一个妙龄女郎!

    在这些沉默的日子里,莽哥不能接近她,更不便接触她,然而却在暗地里安慰她。莽哥傍晚放牧归来,总要用竹叶吹口笛,给在后院的她解忧,使她或许能摆脱一些忧愁的折磨。莽哥每逢夜幕降临,总是要在主仆进餐后,趁淑玉在书房里翻书时,故意在隔壁不远的地方同王婆聊天,不,应该说讲一些三国、水浒的历史故事,借以为她解愁散闷

    有一次,王婆陪她从县城牢房探望父亲归来,进大门时由于气愤不慎被门坎绊倒,王婆为了扶她也由于身子未站稳也险些绊倒,莽哥赶来了及时扶起了她们,并同王婆将她送入闺房中,她想请王婆和莽哥同时坐一坐再走,但莽哥却嘿嘿地憨厚笑着边说三个“不”便退走了

    从长期的接触中,淑玉正在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像一个老翁,常年种花、爱花,却不攀花,玩花

    他真的缺乏炽热的感情吗?

    有时候,在姑娘的闲暇之际,这个问题不觉中围绕在她的脑际中

    为什么要想这样的事情,却连她也难以回答。从某种情理上来讲,是胡思乱想吧?

    有如说她是胡思乱想,倒不如说她是出于猎奇和好胜

    然而事实,三天以前黄昏发生的事实,竟是如此唐突地发生了,致使她来不及任何一点反应和回答,因为她对他毫无思想准备啊!

    现在呢?

    现在确实不同了,世道间,许多情况就是这样有趣和令人回味,在一件事情未发生之前,对于接受者总是神秘的,出于糊涂的意识状态的,但是一旦发生,特别是初次发生,反而叫人大胆联想,反复琢磨,一石激起千层浪,茶饭不思,日思夜想,为之困惑、痴醉。继之产生强烈的欲求,最后为之倾倒

    爱神啊,美丽得不可战胜的爱神啊,几经曲折的折磨已经大胆地撞入了淑玉这个像荷蕾初绽的女子脑海,使爱恋的花朵也编者按 青春的驿动,少女的情怀,在此文中淋漓尽致。异性相吸欲罢不能的描述带人走进浪漫的岁月之中,留连忘返。 一段青春的碰撞,最终以悲剧结束。情景交融,值得一读。神秘地在心底里悄悄开放。

    能爱莽哥吗:

    淑玉的结论是:莽哥值得一爱,而且应该是顺理成章

    她从小了解他,她和他命运和遭遇虽然有所各异,但更多的是相同,她和他身份和地位虽然存在很大的差别,但认真总结起来,这只不过所穿的衣着和所住的房屋差异而已,她真的算是千金小姐吗?不,决不是,在她看来,想穿了,把遮在外表的躯壳华丽外表剥去,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儿家而已。她没有什么值得骄傲之处;从世俗的观点上看,爱情应该是门当户对的,是往往和名利同金钱及地位分不开的,从恋人的观点则变为什么也不是,一切都可抛开。再从理智的观点看婚姻,往往必须建筑在丰富的物质基础上,方才为大多数人所接受、理解、崇尚,然而,对于热恋中的情侣,对于正在青春期梦想里的年岁里的女孩子,是怎么也无法长期能接受的

    她们爱恋的初期是春情微泛,中期是春潮涌动,后期则是春潮澎湃,奔放热情,一旦冲开缺口,便爆发出,一泻千里的滔滔洪浪,锐不可挡,升华到一个新的境界,让女儿梦,甚至沉醉到痴迷的地步

    淑玉要追求自由,追求解脱,追求开放。

    “小姐,我喜欢你整整十年了!”

    这话是这样地强烈,这话是发自一个男儿的肺腑,气短情长,他朴实无华,他没有一丝娇柔和造作,他是这样讲的,十年来他也是这样认真去做的一个柔弱不禁风肢体,多么希望有一个坚强的靠山。

    在城里念书的那些年月:

    年轻的姑娘并不是没有想过另外的美景

    特别是在她的中学生时代和她的养父得意的年月,也幻想才子佳人的夫唱妇随。

    但是,冷酷的事实无情地回答了她:

    有钱人三妻四妾,还要沾花惹草,宿妓院。

    当官的唯我独尊,即或是像辛世杰的这样有正气感的知识分子吧,在他们看来,从他们的口中,偶尔流露出来一个女孩子一旦变成妇人,即或是高贵的妇人吧,也只不过是男人掌心中的玩物,身边的附庸品而已。

    而莽哥却对自己那么体贴,那么真诚。莽哥浑身有无穷的力量,他挺拔高大,壮实刚强。他对她的爱已经胜过人世间母爱、父爱和友爱,他是那么令人神往,值得信赖。

    莽哥是一个别样的男子汉,是一条爱憎分明的好汉子。

    七

    月亮悄悄地躲进了云层

    她似乎为姑娘这种大胆的狂想感到害羞。

    启明星欢喜地升上了天空,俏皮地向人间眨着双眼,她仿佛要把一切的一切看透,方肯离去

    这一夜莽哥回以自己房里后,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问心无愧的大事,心里舒坦极了,甜甜地躺在床上睡了大觉。正当他翻了一下身子要再次进入往事的梦乡的时候,突然被轻而断续的敲门声吓了一跳。

    “哪一个?”

    外面没有回答。

    “哪一个?”

    外面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又响起了两下微弱的敲门声。“撞他妈的鬼了!”莽哥心里奇怪起来,机敏地翻身下床握了一根顶门棍,走上前去拉开了门。

    “你到底是哪一个?”

    话未讲完,莽哥抬起头来呆住了。

    竟是淑玉,身披轻纱,羞答答地侧着头站在了他的门前。

    “小姐,你?”

    淑玉没有动,也没有答腔。

    “小姐,你!”莽哥竟急躁地抓住淑玉的双肩猛摇起来:“你来做啥?是不是又有人想欺你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

    “那是为啥来?”

    “莽哥”淑玉惶惶地叫了一声,像害羞草一样低下了头。

    莽哥奇怪了,这位千金为什么不讲话?这位闺秀为什么不回答,她是来向他求助?可为什么又把头摇了几下?她若是不为此事,那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啥?这真叫人毛骨悚然,这真叫他难以应付,莫非是她,她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小姐!小姐!”他连叫二声,仿佛又猛然领悟到什么。“你还在怪我吧”

    淑玉凝住了,这叫她怎样开口讲话,这叫她如何进行解答?多年的兄妹情谊,多日来的闷在心中的苦闷,难道说会在顷刻解开,让兄妹的情谊突进一步?

    “小姐啊?是吧?”莽哥急得满头大汗,内心尤如猫儿爪爪抓,他困惑地抓住了淑玉双肩再次欲摇,又不忍摇:“你若再不开口,我可要关门啦!”

    淑玉慌乱地挣扎欲躲,一双泪光闪闪的大眼正视着心上人一动不动,后退一步,竟被门坎踢绊一下,她的身子往下滑去。

    主仆的界线,地位的鸿沟,门弟的观念,世俗的偏见,身世的自卑,这时候都一返不存在,救人要紧!这是莽哥此刻心里唯一的概念。

    淑玉的身子又踉跄了一下,还在下倒

    莽哥更加急了,几乎是同时,一个箭步逼上去,一把将心上的人儿紧紧一搂在了怀里

    这种骤然的零距离的接近,这种密切相依和触动,使两人之间的情感在急剧变化,他和她的身子在发热、膨胀、颤抖,各个贴近的部位靠得更近更近,偎得更紧更紧,几乎要融为一体,或者讲正在完全融为一体

    淑玉毕竟豆蔻少女,一阵猛烈的心跳之后,似乎想挣扎脱莽哥的拥有,哪知道这一挣扎不要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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