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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车文学 www.pcwx.cc,不周记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冷笑不语,握紧双拳,运足真气,想将锁链震开,但任我如何奋力猛挣,链条始终丝毫无损。

    “这链条由北海玄冰铁制成,一百只猛犸也拉不断。不如你先吃点儿瓜子儿,攒点儿力气吧。”她嫣然一笑,将嗑出的瓜子送到我的嘴边。

    我怒火中烧,“呸”的一声,将瓜子瓤吹到她的身上,喝道:“要杀要剐只管来,少废话!”

    “你脾气这么暴躁,难怪遍体鳞伤。”她也不生气,手指轻轻比划着我胸膛上遍布的伤痕,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人常说‘不长疤,不留记性’,你说说,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你永远都忘不了我?”

    篝火跳跃,映照着她的笑靥,明媚而俏皮,就像是个撒娇嗔怪的孩子。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小觑了这妖女。她被我折磨逼供,现在自然要加倍回报。我死在这里便也罢了,却不知道罗沄现在是生是死?想到那双无邪而妖冶的紫色眼睛,我的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憋闷的无法呼吸。

    “你放心,螣儿公主还没死呢。”塔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吟吟的说,“你想要见她,就叫我三声‘好姐姐’。叫的不中听,我就……我就砍下她的双手。”

    “你敢!”我猛地挣起铁链,心中却松了一大口气。

    “天下有什么我不敢做的事儿?”她咯咯大笑,忽然挥起一鞭,重重的抽在我的脸上,霎时间剧痛如裂,鲜血从额头、颧骨汩汩滑落唇边,湿热腥咸。

    双眼被粘得睁不开来了,什么也瞧不见,原以为将是狂风暴雨似得一顿鞭打,但过了半晌,却迟迟没有落下第二鞭。

    鲜血渐渐凝结,睁眼望去,她斜握长鞭双颊晕红,定定地凝望着我,眼睛中又是那古怪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国主、国相到!”帐外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帘门掀起,寒风凛冽,相繇昂然大步走入,后面跟着一群蛇族蛮子。

    一行人中除了百里春秋,还有一个长了两颗脑袋的蛇人,头戴毡帽,眼睛滴溜溜的四下转动,颇为滑稽。

    “妹子,怎么还不宰了这个小子?”相繇大大咧咧地坐在虎皮椅上,碧眼寒光闪烁,笑嘻嘻的打量着我。

    相柳咯咯笑道:“这小子这么好玩儿,一下子弄死了多可惜。等我玩够了,再炖成肉羹,奉与国相为飨。”劈手又是一鞭,重重的抽在我的胸膛上,痛得我无法呼吸。

    “不可,不可!”那双头蛇人喉结滚动,摇头晃脑的说,“此子皮糙肉厚,烹之必不鲜美。剁为肉泥,佐餐可也。”

    我心中一凛,这人的形容言止颇为奇特,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但一时间却记不起来。

    相繇哈哈大笑,拍了拍手:“有请螣儿公主!”

    百里春秋眼白翻动,从怀里取出春秋镜的残片,念念有词。一束金光从餐镜中射出,人影晃动,罗沄凭空翻落在地,蛇尾盘卷,黑发瀑布似的披散在赤裸的肩头,脸红如桃花。

    见她无恙,我心里悬着的大石头心总算落了地。她抬起头,见着我,似乎也颇为惊讶,朝我嫣然一笑。我心中砰砰直跳,耳根烧烫,身上那如割似烧的痛楚全都感觉不到了。

    “啪!”相柳突然又是一鞭,狠狠的抽在我的脸颊上,我淬不及防,眼前又是一阵金星乱舞。

    只见她柔声说:“公主,你是金枝玉叶之身,绝不能像这小子一样,平白受此折磨。反正轩辕皇帝也已经死啦,只要你说出‘星图’的下落,我们不但不杀你,还设法帮助你解除‘蛇咒’,如何?”

    罗沄咯咯大笑:“你若能消得了‘蛇咒’,怎么先不帮你们的延维国相变为人形?再说什么‘星图’,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又怎么告诉你下落?”

    延维!我心中大震,这双头人蛇竟是那传说中的太古蛇巫。

    当年轩辕台上,如果不是这老贼畏惧公孙轩辕,临阵溜之大吉,公孙轩辕又岂能冒充黄帝,窃夺我舅舅之位?这十几年间,延维杳无音讯,谁想竟然会出现在此时此地!

    延维两头齐摇:“噫呼兮!真人面前岂可言假?拓拔小贼将‘三天子心法’并同蚩尤之尸身藏于鲲腹之内,唯有得‘轩辕星图’者,方可知鲲鱼之所在也。汝盗星图,藏北海,吾固知之,安可狡辩哉!”

    原来公孙轩辕竟将“三天子心法”藏在鲲鱼肚内,难怪这些年姥姥上天入地,也找不到半点儿消息。

    我想起玄婴老祖说的话,心中更是剧跳如撞。只要能进入鲲腹,不仅可以见到我爹,更能找到古往今来,人人梦寐以求的第一秘笈。

    罗沄笑道:“延维国相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来问我做什么?”捋了捋耳鬓的乱发,神色从容淡定,任由延维如何诱逼,始终不肯松口。

    “公主既然敬酒不吃,要吃罚酒,那我就没有办法啦。”相柳从发髻上拔下发簪,笑吟吟的瞟了我一眼。“我刚从别人那里学了些叫人不舒坦的法子,公主要不要试试?”

    几个蛇族蛮子大步上前,挥舞锁链,将罗沄双手紧紧扣住。相柳抓住铁链,将她左腕高高举起,摇头叹息:“这么美的手,比冰雪还白,如果留下些疤痕,可就太可惜啦。”猛地将发簪刺入她食指的指甲缝中。

    我心中一紧,竟像是扎在自己身上般疼痛。

    相柳目光灼灼,微笑地凝视着我,仿佛不是为了拷问她,而是在报复我,故意照着先前我折磨她的次序,将罗沄的十指指缝一一刺遍。没扎一次,我的心中便剧痛地收缩一次,怒火如焚。

    献血从罗沄指尖汩汩涌出,她脸色雪白,手指微微颤抖,笑容却不减分毫。

    相繇起身鼓掌,啧啧赞叹:“公主刚毅坚韧,果有陛下之风!区区发簪,看来是不能让你记起‘轩辕星图’的下落了,来人,上‘蛇神蛊’。”

    六个蛮子哄然应偌,吃力地抬着一个巨大的青铜圆缸,缓缓走到帐中。旋开缸盖,顿时恶臭扑鼻,升腾起五颜六色的雾气,缭绕四周。

    旁边那些蛮子的脸上都露出恐惧憎恶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

    相繇笑嘻嘻地说:“公主,这‘蛇神蛊’是延维国相当年亲创的祭神之蛊,由三百六十五种毒物封在坛中整整一年培育而成。只要你一坐进坛里,蛊虫立即就会钻入你的脑子,帮你想起所有想不起的事情。唯一的缺点,就是你的魂魄只怕要被蛊虫分而化解,灰飞烟灭了。”

    延维闭目微笑,脸露得意之色。几个蛮子抓住罗沄,将她高高抬起,便欲往铜缸里扔去。

    “住手!”我心里惊怒欲爆,大声喝止。“你们要‘轩辕星图’,无非就是想找到鲲鱼与‘三天子心法’,我知道鲲鱼在哪里!”

    那些蛮子纷纷停下,惊讶地望着我。相繇眯起双眼,绿光闪烁,笑嘻嘻地说:“你知道?”

    事已至此,再也顾不得其他其他了,我一咬牙,高声说:“不错!只要你们立誓放了公主,我立刻就带你们进入鲲腹,寻找‘三天子心法’。”

    相柳咯咯大笑:“臭小子,你以为信口开河就能救得了她么?你衣角上明明绣着五彩云,是叛党余孽,敢问叛党余孽又如何会知道‘轩辕星图’和‘三天子心法’的下落?”

    “玄女神机妙算,无所不知,何况区区‘轩辕星图’?”我冷冷地斜睨着相繇,“我们彩云军为什么冒着全军覆没的危险,深入北海?我又为何要跋山涉水,孤身潜入‘天之涯’?阁下既已看见山顶的那道冲天水柱,难道还猜不出来么?”

    相繇脸色微微一变,瞳孔收缩:“你是说……这‘天之涯’的雪山就是鲲鱼所化?”大帐内顿时鸦雀无声,就连罗沄也忍不住“啊”的一声低呼。

    百里春秋眼白翻动,颤声自言自语,“不错!不错!除了北海,又有何处能容得下鲲鱼千里之躯?除了这孽畜,又有什么东西能喷出九百丈高的水柱?茫茫北极,到处都是冰原草苔,唯独这里四季如春,花开不败……早就该想到啦!早就该想到啦!”

    相繇忽然又哈哈大笑,说既然我知道“三天子心法”的下落,罗沄更加没什么用了,只要将我扔进装着“蛇身蛊”的青铜圆缸里,一切自然都水落石出。如果到时验证是我在说空口大话,再将罗云扔进缸里也不迟。

    我知道他仍将信将疑,所以故意拿这话来试探吓唬我,于是也哈哈大笑:“我只说能带你们进入鲲腹,可没说我知道‘三天子心法’在哪儿。实话告诉你,‘轩辕星图’不在公主手里,也不在我手里,而在我师傅手中。师傅若感应到我有不测,便会立即将星图震为碎片,到时天下之大,就没人知道天子心法的所在了。鲲鱼长几千里。你们若有耐心找上百八十年,那就随你们的便吧!”

    这些蛮子被我说得越发糊涂,纷纷喝我师傅是谁,星图又为何到了他的手中。

    我只好继续胡诌,自圆其说:“我师傅叫玄婴老祖,是玄女的生死之交。当年证实因为从螣儿公主的手中盗取了‘轩辕星图’,才被公孙轩辕封镇在这里。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他出去。当今天下,知道师傅解印决的唯有螣儿公主一人,你们若杀了她,我师傅无法脱身,你们也再得不到‘三天子心法’!”

    “玄婴老祖?”百里春秋皱着眉头,喃喃念叨几遍,摇头说,“我从没听说过此人。”

    罗沄双眸却忽然一亮,失声叫道:“原来你是那老妖怪的徒弟!”恨恨地“呸”了一声,说:“老妖怪偷走‘轩辕星图’,害我受罚,守在这里好些年,我就算是死了,也绝不放他出来!”

    我见她朝我悄悄眨了一下眼,心中大喜,再得她已明白我意。只要能带着这些蛮子到那深壑漩涡之中,骗他们断开玄婴老祖的锁链,便有机会脱身,杀出重围。

    相繇双眸灼灼地盯着我,笑嘻嘻地说:“小子,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到这世上。”

    那些蛮子将我和罗沄背靠着背地捆在一起,出了大帐,骑鸟朝雪岭上飞去。

    天蓝如洗,远处脸面的雪岭白雾腾绕,冰川仍在隆隆地冲泻着。那绚丽如锦缎的山野已被烧成焦土,从下方疾驶倒掠而过。火光点点,迎风摇曳,到处都是烧焦的野兽尸体。

    船舰密密麻麻地停满了海湾,蛇族大军沿着岸线扎寨,排成蜿蜒的蛇营。

    数以千计的蛮子士兵正抵空骑鸟盘旋,纵横穿梭,寻找着什么;看见相繇,相柳领着我们朝山顶飞去,纷纷勒缰行礼,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狂风吹来,鼻息间尽是罗沄的清幽体香,她的发丝缭乱的飞舞,拂动着我的脸颊与耳梢,又麻有痒,仿佛蚂蚁,一路钻到了我的心底。

    她别过头,传音问我:“闷葫芦,你真的是那老妖怪的徒弟?”

    我摇了摇头,正想将如何在渊低遇见玄婴老祖的经过告诉她,相柳又是一鞭凌空抽来,斜劈在我和罗沄的肩颈上,咯咯笑道:“臭小子,命都快没啦,还有空谈情说爱。有什么贴心话,到了黄泉路上时再慢慢说吧。”

    不一会儿,我们就越过雪岭,冲入了那渊壑之中。

    大雾茫茫,那些蛮子手里的火炬迎风乱舞,明灭不定,照的四周阴惨惨如鬼域。众鸟尖声惊啼,挣扎盘旋,如果不是百里春秋急拨琴弦,强行御驾,恐怕早就掉头冲天飞逃了。

    穿过浓雾,湛蓝的睡眠依稀可见。远远地便听见玄婴老祖凄厉的尖叫声:“救命!救命!”

    浪花滚滚,气泡翻腾,那株巨大的榕树东摇西摆,须叶乱舞,朝上喷薄出熊熊烈焰。

    黄铜药鼎与八角炉逆向飞旋,在八股混金锁链的绷扯绞旋下,忽高忽低,跌宕在榕树顶端的火海里,激撞起姹紫嫣红的层层火光。他坐在金炉内,浑身火焰蹿舞。

    我在渊低呆了几日,已熟悉了这烟气水雾,那些蛮子初来乍到,被刺得眼酸鼻堵,涕泪交流,口中哇哇乱叫。唯有延维心花怒放,拍手大笑:“好大一鼎!可烹肉羹,可烹肉羹!”

    又听罗沄传音:“闷葫芦,你要想活命,就乖乖听我的。”如此这般,在我耳边悄悄地嘱咐了一遍。

    我心领神会,大声叫道:“师傅,是我!”

    听见我的声音,玄婴老祖立即止住惨呼,骂道:“臭小子,现在懂得叫我师父了!他奶奶的,先前叫你老老实实呆着,你也不听,倘若遇见那小妖女,岂不是前功尽弃!……”

    话没说完,罗沄便咯咯大笑:“老妖怪,你担心得晚啦。你徒儿贪生怕死,卖师求荣,已经投降我族,拿你做上供的祭品了。”

    玄婴老祖又惊又怒,哇哇大叫,我急忙又高声叫道:“师傅,你别听螣儿公主胡说。我将她捉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些朋友。你再忍上一忍,很快就能解开锁链,放你出来啦。”

    听了我们三人这番对话,蛮子们的怀疑又消了大半。只有百里春秋低着头,紧皱双眉,耳廓不住地摇动,倾听着玄婴老祖的叫骂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我对相繇说:“‘轩辕星图’就藏在我师父的肚子里。只要你立誓放过我们,放过公主,待我们合力解开师父的封印,便立即领你们去找‘三天子心法’……”

    相繇哈哈大笑:“既有‘轩辕星图’,又何需你们师徒带路?小子,害死你师父的,是你自己,可怨不得别人!”忽然拔出腰间蛇形长刀,翻身俯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玄婴老祖的肚子猛刺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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