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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车文学 www.pcwx.cc,东来剑气满江湖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但见红衣人已仆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右肩头赫然钉着一支乌金短剑!不,他背后还有一道尺许长的创口,鲜血直冒,最奇怪的是整个身子,像泄了气一般,皮肉全都瘪了下去。

    布衣少女敢情从没杀过人,这时手上握着两柄月牙银刀,站在那里,怔得目瞪口呆,面色发白!

    蓝衣人和白衣人,也都被乌金箭打中右肩,左手掩着肩头,鲜血从指缝间流出,看去伤得不轻。

    这红、蓝、白三人,如论武功,原非泛泛,但那里知道许庭瑶胸中熟读“黔灵真传”此刻在情急之下,扬手一丢,不期而然使出真传上的暗器手法。

    要知“黔灵真传”所载武功,无一不是别走蹊径的旷世奇学,任你武功最高,也难躲闪得开!

    恰好布衣少女手上两柄月牙小刀,又是专破真气的宝物,这才造成一死两伤之局,闲言表过。

    却说黄衣人回眼一扫,顿时脸色惨变,恶狠狠瞧了毕云英、许庭瑶一眼,一个箭步,挟起红衣人尸体,口中低喝一声:“咱们走!”

    蓝衣人同时挟起黑衣人尸体,正待朝庙外奔去!

    毕云英剑尖一指,喝道:“且慢!”

    黄衣人停步道:“你还待怎的?”

    毕云英淡淡一笑,道:“你们把我兄弟的袖箭留下了再走。”

    原来黄衣人因自己师兄弟五人,练成“五行真气”绝非普通暗器所能伤得,因此从红衣人尸体起下乌金箭,收入怀中,此时经毕云英一喝,愤然把箭掷到地上,狞笑道:“活得过午时三刻,就算你们命长。”

    说罢,纵身朝门外掠去,蓝衣人和白衣人,也各自取出乌金箭,掷到地上,跟踪掠起,如飞而去。

    毕云英目送三人远去,回头朝许庭瑶笑道:“还不快去把你的箭收起来?唉,五行门已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动,咱们这仇可结深啦!”

    许庭瑶从没听说过江湖上还有什么五行门?从地上拾起乌金箭,收入鞘中,问道:“小弟怎没听人说过?”

    毕云英嗤的笑道:“江湖上的事儿,你没听人说过的多着呢!”

    两人说话之间,那布衣少女收起银刀,走近两人面前,拜了下道:“小女子兄妹,多蒙两位相公仗义相救,小女子感恩不尽。”

    毕云英听她吐属斯文,不像山户人家的女子,此刻自己换了男装,不好用手去拉,只得闪身避开,一面说道:“姑娘不可多礼,快快请起。”

    布衣少女站起身子,红着脸道:“两位相公,不嫌简慢,请到里面坐。”

    毕云英正想问问她和五方使者结怨经过,也就不客气的跟进屋去。

    这间厢房,共分前后两间,屋中只有一张破桌,两只木凳,靠壁一张破床上,躺着一个满脸病容的汉子,瞧到妹子引了两人进来,奸像要支撑着坐起,口中一边喘息,一边问道:

    “妹子,这两位是谁?”

    布衣少女忙跑了过去,说道:“大哥,方才那几个恶人,多蒙这两位相公仗义相救。”

    那汉子点点头,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断续道:“妹子,你请教恩人尊姓大名没有?”

    布衣少女脸上一红,低头不说。

    那汉子一阵喘息,支撑着道:“两位恩人救了咱们性命,你怎好连人家高姓大名都不请教?你快扶我起来”

    毕云英忙道:“姑娘,令兄有病在身,快请他躺着休息,千万不可起来。”

    布衣少女也道:“大哥,你还是躺着吧,我去倒茶。”

    回身从壁角炭炉上,倒了两碗茶,放到两人面前,低声道:“两位相公请用茶。”

    毕云英、许庭瑶起身谢过。

    布衣少女粉脸一阵红晕,低着头含羞说道:“不敢请问两位相公高姓大名。”

    毕云英道:“我们姓许”话声出口,脸上也不禁一红,好在她戴着人皮面具,别人瞧不出来,顿了顿,才道:“我叫许云程,他是我兄弟,叫许许云庭。”

    说到这里,眼珠一转,朝许庭瑶望了一眼,好像是说:“记着,以后别忘了你是叫许云庭。”

    许庭瑶心中暗暗好笑,忖道:“这倒好,她替自己改了名字。”但继而一想,自己脸上既然戴了面具,自然得另外换个名字。

    只听毕云英又道:“贤兄妹呢?如何称呼?”

    布衣少女虽是一身粗布衣服,却掩不住她那天然秀丽,俏脸上泛出成熟少女红馥馥的羞赧之色,站在两人面前,目光始终瞧着地下,不敢抬头,给毕云英一问,似乎迟疑了下,才道:“两位相公面前,小女子也毋须隐瞒,家兄廉清明,我叫廉红药,先父昔年曾在洛阳开设镖局,为了得罪一名黑道中的厉害人物,不得已携带小女子兄妹,隐姓埋名避难来此,三年前,先父去世,小女子兄妹,仗着一点家传武功,在山上打猎为活。”

    毕云英道:“如此说来,令尊想是当年名震关洛,人称闪电手的廉老英雄了?”

    廉红药听得全身一震,张目道:“相公如何知道的?”

    毕云英淡淡一笑道:“廉老英雄名震关洛,在下听姑娘说起,只是猜想罢了。”

    说到这里,连忙口风一转,改变话题,问道:“哦,贤兄妹怎会惹下五方使者的呢?”

    廉红药想了想道:“这是两个月以前的事,我哥上山打猎,无意之中,在一处土穴中,发现了两柄银色小刀,虽在土中埋了许久,看去依然晶莹夺目,试向石上一划,发觉削石如泥,锋利无比,心知是宝刀无疑,就是太短小了,不能当它作兵器使用,好在我们以打猎为活,用它来剖割兽皮,倒是最好不过。”

    她取出两柄月牙刀,放到桌上,道:“两位相公请看。”

    一面又道:“后来我哥哥忽然两脚浮肿,行动不便,又得了气喘病,一天比一天厉害,我要照料哥哥,只在附近打些野兽,拿到镇上去卖,有时割下兽皮,就把小刀搁在石阶上,没工夫收起”

    许庭瑶道:“那一定是被五方使者看到了,所以才来强索。”

    廉红药摇摇头道:“他们五个人,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呢,哦,我想起了,好像是前十几天,我从山上打了一只豹子回来,在殿前低头剥皮,忽然看到有一双光脚板穿着草鞋,站在背后。我当时大吃一惊,忽然抬头瞧过去,那是一个穿着半截黄色衣服,腰束藤条的小老头儿,一手捻着颏下疏朗几根山羊胡子,眯着眼看我在剥豹皮。”

    许庭瑶渐渐听出兴趣,不禁回头朝毕云英望去,他眼中之意,是想探询毕姐姐知不知道这小老头的来历?

    毕云英朝他微微摇头,意思叫他不要打岔。

    只听廉红药续道:“我因小老头来得古怪,正想问他,他却满脸怒容指着豹子,说是他家养的,被我打死了,所以追了下来,要我赔他,我说豹子是山上猎来的,这一带,没有居民,你说的根本不对。他两只眼睛,盯着我手上刀子,抓抓头皮,干咳着道:‘你既然打死了我养的豹子,老头总不能和你女娃儿计较,唔,你手上这把刀子,倒是锋利得很,不知从那里来的?’

    我瞧他目光只是盯在我手上直瞧,才知他看上了这柄刀子,才故意说那豹子是他养的,这就不去理他。”

    毕云英一面听她说话,一面只是拿着两柄月牙形的小刀,不住把玩,心中暗想:这两柄小刀,虽只八寸来长,但精光夺目,锋利异常,想起方才那红衣人被刀锋划过,全身就像泄了气似的,分明是专破内家真气之物,不知是何来历?

    廉红药接下去道:“那小老头见我没加理会,笑嘻嘻的对我说,他很喜欢我这把刀,只要我肯卖,他愿意出多少钱买过去。我因这柄刀,式样小巧,试了几次,才知削铁如泥,无坚不摧,定是宝物无疑,这就告诉他:‘刀是我们家传的,不卖的。’那老头摇摇头,惋惜的道:‘你不肯就算了,那刀既是你们家传之物,你还是把它收藏起来的好,唔,凭你这点能耐,只怕’他故意拖去话声,忽然,小眼珠一转,嘻嘻笑道:‘女娃儿,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是谁,如果肯拜我老头子为师,保你们得报父仇。’我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先父是病故的,那来什么仇家?分明是一派胡言,没好气的说:‘我们没有仇家,也不想拜师学艺。’他才摇着头,幸幸而去。没想到他今天会派人来强索。”

    毕云英闻言,猜想那小老头定知此刀来历,但据自己推想,五方使者,不可能会是老头一路,因为听老头口气,此人武功绝非庸手,真有觊觎小刀之心,应该当日就下手了,何用支使出五方使者来?

    廉红药见毕云英手上拿着两柄小刀,只是沉思不语,还当她心爱此物,便道:“适才如无两位相公仗义出手,愚兄妹势必伤在恶人之手,现在想来,那老头说的不错,凭愚兄妹这点能耐,实在也无法保得住它,两位大恩,无以为报,如不嫌弃,小女子情愿把这两柄小刀奉赠,两位就请收下。”

    毕云英放下了月牙刀,钦手笑道:“姑娘快不可如此说法,这两柄月牙刀,我们不知来历,不明用法,拿了也是没有用处,姑娘兄妹,僻处空山,留着正可藉以防身,还是收起来吧!”

    廉红药看她把玩了一阵,仍是不要,心里着急,正要开口。

    毕云英摇手道:“姑娘不用客气,这两柄刀,我们断难收受,姑娘把它收起,我还有话要问。”

    廉红药见她词意坚决,只好把刀收起。

    毕云英抬目问道:“令兄尊恙,可是从土穴中得到这两柄月牙刀,不久就发觉了两脚浮肿,后来逐渐蔓延,肿上小腹,才开始感到气喘,照目前令兄神形消瘦,气喘频仍的情形看来,恐怕已快肿到胸口了?”

    廉红药睁大双目,满脸都是惊奇之色,说道:“相公说的,比亲眼看到还准,我哥哥病况,正是如此,不知相公如何知道的?”

    毕云英沉吟道:“我先前也只是猜想罢了,因为这两柄小刀,绝非寻常之物,令兄从一处土穴中得来,也许是前人墓穴,但令兄却在得刀之后不久,先患脚肿,继而又得气喘,可能中了土穴中的某种剧毒!而这种剧毒,不会是土穴中自己生的,那么可能是刀主人,在临死之前,不愿此刀落入他人之手,才预在穴中撒了剧毒,因年代较远,毒性渐失,令兄才得保住性命,但只要肿上胸口,也就无药可治了。”

    廉红药听得眼圈一红,忍不住盈盈欲涕,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扑地跪了下去,哭道:

    “我和哥哥相依为命,哥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成了,相公既然看出我哥哥中的剧毒,想必精于医道,还望救救我哥哥一命,我我替相公叩头”

    她一边说话,一边真的连连叩头不止。

    毕云英一时也忘了自己女扮男装,赶紧用手去扶,口中说道:“姑娘这干什么?快快请起。”

    廉红药被她一把扶起,慌忙缩回手去,胀红着脸道:“相公是答应了?”

    毕云英瞧到她羞涩模样,登时明白过来,忙道:“只要令兄确系中毒,我身边带有解毒灵药,也许可以收效。”

    说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磁瓶,命廉红药取来饭碗,打开瓶塞,倒出一小撮黑色药末,收起磁瓶,说道:“姑娘用冷水替令兄调服,如是中毒,少时就会好转。”

    廉红药立即捧着药碗,过去服伺她哥哥服药。

    许庭瑶只觉毕姐姐倒出一小撮药末之时,便已闻到了一股辛辣无比的气味,不禁低声问道:“这是什么药,会有如此辛辣?”

    毕云英瞧了他一眼,道:“这是‘乌风散’,普天之下,只有一种毒药,它嫌力量不够之外,可说无毒不解”

    许庭瑶心中一动,正想再问,廉红药已服伺她哥哥喂下“乌风散”回身走来,红着脸道:“两位相公,折腾了老半天,想必腹中饥饿,山居简陋,没有什么吃的,待小女子去烤些山鸡鹿肉,两位将就用点吧!”

    许庭瑶半天没进饭食,早已觉得腹中饥饿,闻言起身道:“不敢有劳姑娘,既有鹿肉,我们还是自己动手烤来吃的奸。”

    毕云英嗤的笑道:“瞧你这般嘴馋,别叫廉姑娘笑话。”说着,一面站起身子,又道:

    “令兄服药之后,确宜让他静睡一会,我们还是到外面去坐,也是一样。”

    两人走出厢房,廉红药已搬出半条梅花鹿,和一只山鸡,又去捧了许多松枝松树,忙着在石阶前支起火架,升火烤肉。

    许庭瑶、毕云英也不再客气,坐到石阶上,帮她添火。

    一会儿工夫,已是肉香四溢,许庭瑶割了一片鹿肉,放入口中大嚼,连声说好,一面说道:“可惜没酒,否则边烤边吃,割肉痛饮,该是多好?”

    毕云英笑道:“瞧你这副吃相,还说你不馋呢?”

    许庭瑶道:“鹿肉烧得太老了不好吃,这本来就不是文雅吃法,谁像你们姑”

    他正想说:“谁像你们姑娘家斯文?”

    但话到一半,毕云英连忙瞧了他一眼,拦道:“你快吃吧,别多说了。”

    许庭瑶也及时觉察,赶紧咽住,低头大吃起来。

    毕云英也自用刀割着鹿肉,边烤边吃。

    廉红药加了几根松树,起身进去,在她哥哥榻前转了一转出来,脸露喜色,道:“许相公,你的药真灵,我哥哥睡熟了,脚上净肿,已经消了许多!”

    毕云英道:“剧毒一解,浮肿自然消退,姑娘莫去扰他,等他醒转,就可痊愈了。”

    廉红药纤手掠了一下鬓发,心头又是高兴,又感激,睑上红馥馥的,一双大眼,只是盯着毕云英,展颜笑道:“相公大恩,我们报答不尽”

    毕云英女孩儿家,自然知道女孩儿的心意,心中暗暗好笑,还没开口!

    蓦听一声细长的破空之声,从天而泻,天井中登时现出一个身穿半截黑衫的瘦小老头!

    这人生得尖头尖腮,光秃秃的头顶,颏下黄髭稀疏,一手持着短杖,左首胁下斜挂一个革囊,赤脚麻鞋,貌相极怪。

    人一落地,立即目射金光,瞧着许庭瑶、毕云英两人,厉声喝道:“我门下徒儿,就是你们两个小子杀的?”

    毕云英一见此人,便知是五方使者的师父赶来了,暗暗皱了下眉,起身问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怪叟喝道:“无知小辈,老夫五方神叟申缺,我门下五方使者,可是你用金乌破云箭杀的?还不邀上箭来,听我处置?”

    说话之时,目光落到廉红药身上,又道:“小丫头,你速将‘修罗刀’呈来,老夫还可免尔一死。”

    许庭瑶那知厉害,闻言大怒,方欲发话!

    毕云英低声道:“你给我站在这里,不可妄动。”

    廉红药有两人壮胆,毫无怯意,披披嘴道:“两柄刀是我家传之物,为什么要给你?”

    五方神叟神情狞恶,猛的以杖击地,厉声道:“小丫头,老夫好意留你生路,你要自己找死!”

    毕云英冷笑道:“五方神叟在武林中也算得是成名数十年的人物,你门下五方使者,向一个弱女子强索人家传家宝刀,倚势逞凶,你身为师长,亲自赶来,不问是非,依然志在宝刀,恃威强索,天下宁有此理?不错,你两个宝贝徒弟,是我杀的,你要待如何,只管唯我是问。”

    五方神叟没想到对面这个青年,既知自己威名,还侃侃而言,生似有恃无恐毫无惧色,心头不禁暗自起疑,这两人莫非是自己对头差遣来的?

    据自己门人归报,这两个小子使的极似传闻中的“金乌破云箭”已是克制自己之物,两柄“修罗刀”更非取到手不可。

    那么趁对头还没现身赶来,先把眼前三人一起除去,这两件克制自己的宝物,就可到手了。

    想到这里,不由凶心突发,厉声道:“小子,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命!”

    许庭瑶再也忍耐不住,袖中笼着短箭,大声喝道:“老贼,谁还怕你不成?”

    毕云英深知对方来历,怕他老羞成怒,猝然下手,许兄弟武功有限,吃了眼前亏,这就一把拦住,低声嘱咐道:“你别出去,一切由我对付。”

    说着,缓缓朝前走去。

    许庭瑶见她如此说法,心知对方定是十分难惹之人,毕姐姐才会一再拦住自己,眼看她缓步迎去,心中不知怎的,暗暗焦急,一手紧笼乌金箭,凝神戒备。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五方神叟话声一落,短杖往地上一顿,双目金光暴射,脸上隐隐飞起一阵黑气,厉声道:“无知小辈,你是螳螂挡车!”

    猛的伸手一指,朝毕云英身前点来,他点出一指,不见如何用力,但听“嘶”的一声,一般强猛暗劲,气势汹涌,直撞而来。

    毕云英心知这一战的胜败,后果牵连甚大,那敢大意,抬腕之间,撒出双股剑,双腕交叉,挥出一片剑光,把对方真气抵住,近身不得。

    但她丝毫没停,两柄长剑,一左一右,只是在身前盘旋飞舞,剑摇干朵银花,光化灵蛇绕身,凌厉剑风,聚封门户,一个人好像隐入一片森森剑气之中!

    这情形,瞧得许庭瑶大感不解,对方只发了一指,毕姐姐何以要这般大费周折,不停的舞剑?

    心中想着,不由凝目朝五方神叟瞧去!

    只见他满脸怒容,两道熠熠金光,一霎不霎的只是盯着毕姐姐,点出右手,依然停在空中,遥指作势,一动不动!

    敢情他一指出手之后,内家真气,从指头源源攻出,绵绵不绝,是以逼得毕姐姐双剑,也不敢稍有松懈。

    许庭瑶心头一懔,暗道:这是什么功夫,竟有这么厉害?

    五方神叟满以为自己所练五行真气,与一般内功不同,具有无比威力,对方一个末学小子,断难抵挡得住,那知对方不但内功大是不弱!

    而且好像对自己独门功夫,知之甚详,双剑之上,居然满布剑气,聚守门户,并没丝毫惊怕,分明有恃无恐!

    一时不禁大怒,厉笑道:“无知小辈,你能支持多久?”

    喝声出口,猛吸一口真气,右手食中两指,虚空点了一点,这一点,指上压力,登时加重,暗劲潮涌,排空攻到。

    同时左手一指,又是“嗤”的一声,一股锐利无比的指风,劲直如矢,猛向许庭瑶、廉红药两人立身之处激射过去!

    毕云英正在凝神运剑之际,猛见五方神叟居然分出真气,朝两人袭来,山头不禁又惊又怒,娇叱一声:“无耻老贼!”

    银牙一咬,劲运双腕,猛力劈出两剑,人却随着叱喝,飞身后退,一片银光,挟着嘶嘶剑风,挡住许庭瑶、廉红药身前,和两人合在一起,一面急叫道:“廉姑娘快取出两柄小刀来应敌!”

    许庭瑶在毕姐姐迎出之时,早已暗暗笼着短剑,跃跃欲试,此时眼看毕姐姐慌慌张张的纵身退来,他没看清楚五方神叟分出神功,向自己两人下手,毕云英是怕两人有失,才奋身后退,发剑抵挡。

    因为双方来势极快,根本无法瞧清,还当毕姐姐被老贼退败下来了,一时急怒交加,大喝一声:“老贼,来得好!”身子霍地抢出一步,右手扬处,一支金乌破云箭,脱手飞出“嗤”一声,迎着袭来指风射出!

    毕云英瞧得大惊,百忙之中,腾手把他拉了回来说道:“快和我们联合一起,千万逞强不得。”

    廉红药经毕云英一喝,也自取出月牙银刀,双腕挥舞,划起两圈亮银刀光,和毕云英的双剑,联成一片。

    五方神叟左手指风,只和许庭瑶射出的乌金短剑一接,便自收了回去!

    不,他伸手一招,把乌金箭接到手中,不禁目射凶光,注视着许庭瑶冷嘿道:“小子,金乌破云箭,又能奈我何?”

    他话声虽然说得狞厉,其实心头也大是惊凛,先前只是从徒儿口中听说,猜想对方使的可能是“金乌破云箭”如今接到手上,果然一点不错!

    这数十年来,自己到处搜求克制“五行真气”的利器,始终是一无所获,没想到一日之间,在这坐破庙中连续发现“修罗刀”和“金乌破云箭”

    尤其从许庭瑶发箭的手法上看来,觉得眼前这三个青年男女,除了使双剑的,武功不弱之外,其余两人,似乎还不知“金乌破云箭”和“修罗刀”的妙用。

    想到这里,双手突然一收,十指箕张,作出扑攫之势,朝三人一扬,口中桀桀怪笑道:

    “无知小辈,你们以为仗着几件利器,就能抵挡得住?告诉你们,方才老夫使的,只是一种真气而已,如果五行真气,全数发出,弹指之间,就可把你们震成粉碎,就后悔无及了!”

    他虽是虚张声势,轻轻一抓,但三人立时感觉到从他十指上发出来的一大蓬无形罡气,潜力如潮,排空涌到!

    毕云英双手发剑,飞起一片银霞,挡在两人面前,这时廉红药也拚命的把两柄修罗刀,使的风雨不透。

    排空涌来的潜力,虽被两人剑光刀影抵住,但撞在刀剑之上,如同有形之物一般,震得锵锵有声,重逾山岳!

    许庭瑶发了一箭,被对方收去,不敢再发,空着双手,心头大是焦急。廉红药终究功力有限,双刀被对方真气一震,手腕也跟着颤动,大有挥舞不开的感觉。

    五方神叟敢情意存恫吓,双爪作势,一发即收,厉声道:“如何?你们识得厉害了吧?

    再不知死活,莫怪老夫手下无情。”

    毕云英低声道:“趁他此时还没发动五行真气之时,你们赶快退到三丈之外去。”

    许庭瑶迟疑道:“你”毕云英没等他说出,急急拦道:“再迟就来不及了,我自有对付他的道理,你们留在这里,反而使我施展不开手脚。”

    五方神叟厉喝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

    毕云英低暍道:“你们还不快退?”

    她因今日之局,已难善了,说不得只好冒险一试,因此一面催促两人后退,一面双剑一收,剑交左手,泰然抬目道:“在下想领教领教你的五行真气。”

    许庭瑶、廉红药经她一再催促快走,只好相继纵身后跃,退到三丈以外。

    五方神叟瞥了两人一眼,朝许庭瑶嘿然冷笑道:“你想找死?”

    毕云英微哂道:“你此来目的,一是强索修罗刀,二是为两个宝贝徒弟索命,在下如果丧在你五行真气之下,岂非一举两得?廉姑娘自会把修罗刀双手奉上。”

    五方神叟瞧他好像有恃无恐,一时倒也有些莫测高深,两道熠熠金光,只是逼注毕云英脸上。

    想到对方两人手中,各有一件克制自己五行真气的宝物,心头更觉动疑,但对方话又说得尖刻,自己多少年来威望,岂能为为末学后辈所折?

    越想越怒,不禁重又勾起杀机,脸现狞笑,双手缓缓提到胸前,十指箕张,沉喝一声:

    “好!”十指轻弹,十道指风,有如迅雷突发,电射而出!

    毕云英双股剑紧贴在左肘,目光自然早巳紧紧盯着五方神叟双爪之上,此时一见对方发动,那还怠慢,轻笑一声,身形倏然一偏,人如游鱼逆浪,迎着五方神叟十道指风中投去!

    但见一条青影,在惊涛骇浪般狂飙之间,双肩不住左右摆动,快得令人难以瞧清,一下就已欺到五方神叟身前,双手疾发,两点寒芒,已直奔五方神叟左右“将台”!

    许庭瑶骇然惊觉,毕姐姐使的,正是“乘隙蹈虚”原来这式身法,果然妙用无方!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五方神叟似未料到毕云英竟然会从自己五行真气中穿入,而且来势奇快,等待发觉,对方剑尖,业已直逼前胸!

    心头惊怒交加,双足一顿,身子凌空弹起两丈多高,半空中大喝一声,双爪猛力朝毕云英当头劈下!

    他这一盛怒出手,凌空下击,十道五行真气,挟着罡风狂飙,像排山倒海压顶而来,数丈方圆,几乎全在他轰击范围之下!

    任她毕云英平日见多识广,像这般声势,也还是第一次遇上,心头大惊,再想闪避,已是不及,不禁把心一横,奋起全力,双股剑交叉划起,向上迎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听空中有人低喝一声:“年轻人使不得!”

    声音入耳,突觉一股巨大吸力,凭空把自已身子像电流星飞,吸出数丈之外!身一刚响起了震天动地的巨响,登时砂飞石走,灰尘蔽天,四周断垣残壁,砖石下坠,摇摇欲倒!

    这一下,直把许庭瑶、廉红药两人,瞧得大惊失色,他们耽心毕云英安危,急忙定睛瞧去,只见毕云英手上握着双剑,就在不远之处,怔怔出神!

    许庭瑶眼看毕姐姐安然无恙,大喜过望,急忙奔了过去,问道:“姐姐你”毕云英瞪了他一眼,还没说话。

    廉红药也相继走来,关切的道:“相公没什么吧?”

    毕云英连忙摇摇手,向前一指问道:“快别说话,且等看完热闹再说!”

    天井前面飞扬的尘砂,已渐渐平复,方才被五方神叟轰击之处,赫然多出了一个丈余方圆的大坑,坑的东西两方,相对站着两人!

    一个是五方神叟,另一个也是老头,身穿半截黄衫,腰束藤条,装束怪异,看去和五方神叟相似!

    这两人全都上身微弓,目注着对方,隔着一丈来宽的上坑,只是相互对望,谁也没有说话。

    廉红药口中低咦了声,轻轻道:“这人就是半个月前说我打了他豹子的老头!”

    毕云英朝她点点头,心知方才就是这黄衣老头暗中出手救了自己,此时看出两人相互注视,虽末动手,其实俱部蓄势待发神情。

    许庭瑶瞧了一会,两人依然原式站着,一动不动,好像石头人一般,渐渐看得不耐,觉得无什意思,忍不住问毕云英道:“大哥,他们这是干什么,怎么老不动手?”

    毕云英低声道:“他们可能彼此之间,互知各有短长,只是互相待机而动,不发则已,一发便可分出存亡胜败,所以谁也不肯抢先动手”

    话声未落,突见黄衣老头指着五方神叟喝道:“申缺,你这背师犯上人面兽心的畜生,我找你多年,如今还有何说?”

    五方神叟好像充耳不闻,弓着身子,目光紧注对方,只是一言不发。

    黄衣老头怒笑一声,接着说道:“你怎地不敢回答我?当年你原是终南山下一个牧童,师父他老人家怜你孤苦无依,收列门墙,不料你忘恩负义,不思师恩浩荡,反而疑心师父藏私,竟敢勾结凶人,暗中下毒,还诿称师父遗命,掌理五行门户,霸占师妹。几十年来,连我都被你蒙在鼓里,不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滔天罪行,终于在你追杀蛇叟秦茶,而告

    揭穿,你居然又连施毒手,把师妹推落悬崖,十年来,我到处找你,都被你闻风逃脱。

    我知道你为了对付我,急于搜求专破五行真气的利刃宝刀,半月前,我无意经过这里,发现两柄修罗刀,落在姓廉的兄妹之手,才故意传出风声,我知你必会寻来,我也防你恃技逞凶,每日都守在这里,不料今日正好另有要事,耽搁了些时候,你果然又在妄施五行真气,你这叛

    徒,今日天夺尔魄,恶贯已满,还图顽抗吗?”

    五方神叟双手当胸,弓着上身,满脸都是狞厉神色,目射凶光,紧注黄衣老头,一任他细数罪状,始终一言不发,分明识得对方厉害,不敢丝毫分心。

    黄衣老头口中虽在辱骂,但弯腰弓身,提着双手的神情,和五方神叟完全相同,连两眼也和五方神叟一样,目光炯炯,注定对方,一霎不霎。

    许庭瑶愤然道:“这老贼毒害师长,残杀师门,真是罪无可绾!”

    廉红药站在毕云英身边,低低说道:“许大哥,可惜你方才两剑,只划破了老贼前胸衣衫。”

    她叫出“许大哥”三个字,粉脸登时微现酡红。

    毕云英女孩儿家,自然知道女孩儿家的心意,心中不觉暗暗好笑,但给她一说,顺眼瞧去,果见五方神叟胸前衣襟上,各有一道五寸来长的裂缝,想来就是自己方才一招两剑划破的了。

    廉红药话声虽然说得极轻,五方神叟耳目何等灵异,先前黄衣老头历数他罪状,都强自忍受下去,这会听说他胸前衣襟,被毕云英两剑划破,敢情并未相信,忍不住低目瞧去。

    就在他这微一分神之际,黄衣老头突然双手一扬,隔着土坑,朝五方神叟遥空拍去。

    此刻正当午时,阳光极强,毕云英等三人,凝目瞧去,但见黄衣老头双手扬处,十指尖上,隐隐飞出十股青气!

    五方神叟凶睛凸出,口中厉笑一声道:“商虹,你口出大言,原来也只有这点道行?”

    不等青气飞到,十指一弹,同时飞出十股白气,将青气迎住。

    两人这一出手,不仅把许庭瑶、廉红药瞧得大感惊奇,就是连见多识广的毕云英也大吃一惊!

    暗想:自己听人说过,旁门中有许多奇特武功,一经运起,手掌颜色立变,譬如“金手印”色呈金黄“火灵掌”色呈火红“紫煞手”色呈深紫,以及“白骨爪”色呈灰白,莫不一眼就可认出!

    但发出来的掌风真气,却也看不到什么,没想到五行门的“五行真气”居然可以化无形为有形,这两个老头,修为之深,当真非同小可!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五方神叟白气发出丈许,青气已然飞到,两下方一接触,黄衣老头商虹手指连扬,原来发出的青气,忽然化为红色。

    五方神叟申缺睹状,连忙十指齐弹,白气也化为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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