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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蓦然挥出的剑光,像阴霾的天空中闪起的一道电火,仅只略一伸缩,已快捷无匹的来到白羽公子胸前!

    白羽公子双目怒突,满布血丝,他手中细窄的长剑猝然扬起,猛迎而上,于是,两股寒森森的剑芒在黑暗中微微交击穿舞,楚云嘴角不屑的一撇“苦心黑龙”的刃尖倏然急颤起来,千万光点中“叮当”之声不绝,那薄薄的剑身却似灵蛇般滑溜,左右一摆,已奇妙的穿过敌人的剑势“叭”地一声,在白羽公子肩头削下一片肉来!

    于是,这位素以狠毒见称的落魄公子,痛得全身一抖,脸上神色全变,但是,他却强忍着不出一丝声息。

    萧韵婷睁着那双充满了惊恐绝望的大眼睛——这双眼睛,在平时,原也该很迷人的,可是,此刻其中所包含的韵意,却完全迥异了。

    这“呱”的一声刺响,震得她心痛如绞,看着白羽公子那痛苦的表情,萧韵婷凄惨的哭号道:“楚云,请你别这样折磨他看在往日夫妻情份上,求求你给我们一个痛快吧”

    不错,萧韵婷已经察觉出来,她恐惧极了,因为,楚云这时用以对付白羽公子的手段,乃是最为残酷的“凌迟”啊!

    楚云凝视着剑尖上的一颗血滴,这颗血滴在冰硬而尖锐的剑端轻轻颤抖,半晌,他生冷的道:“哼,由这句话已经足以证明了你在玄凌院告诉我的全是一派虚言,可惜的是,那时我便不信任你了,浪子永远不做重复的错事,萧韵婷,记住你那一句‘我们’,记得你与姓邵的对付楚云父子的手法,这与我报还给你们的原本没有什么差别,或者有,也只是时间与地域的不同罢了。”

    萧韵婷停止了哭泣,眼光奇异而陌生的注视着楚云,缓缓的道:“变了,楚云,你完全变了,你已不是以前的你楚云,你难道不想想,为了这件事你已经沾了多少血腥么?是的,我错了,你尽可以杀我,但你却不能连累到别人,你的手段却不能如此毒辣”

    “唰”的一抹闪电骤起,萧韵婷惊骇的呼叫一声,一绺长发已飘散而落,这时,白羽公子邵玉的救援剑势才到,却慌乱地迎了个空。

    楚云凄清的眨眨眼,低沉的道:“无可置疑的,邵玉,你慢了一步,这世界里,很多事慢了一步便永远落后了,就好像你刚才挥剑的速度一样。”

    邵玉终于忍下住胸腔中的悲愤与仇恨了,这些羞辱,这些恐惧,已蹩迫得太久,已压得他几乎疯狂,他声嘶力竭地大叫:

    “楚云,你这魔鬼的传人,凶煞的化身,你根本毫无人性,你毁了我们的基业,杀害了我们所有的亲人,你以血染污你的手,以杀来泄你的私愤,你处处忘不了武力,时时忘不了血腥,你要以影子逼使我们恐惧,以魂魄跟随我们游移,你要我们整日心惊胆颤,你要使我们永久不得安宁,你这恶鬼,刽子手,狼心狗肺之徒”

    楚云没有表情地露齿一笑,平板而生涩地道:“姓邵的,你全说对了,不错,你很明白我的心意,至于你为何明白我的心意,这原因并不繁复,只因为你适才所说的,全是你以前曾经用来对付我的,不过我还远较你清高得多,我只是为了‘私愤’而你却是为了夺取他人之妻!”

    萧韵婷畏缩地看着楚云,畏缩地瞧着周遭令人寒栗的阴森景色,不久前的勇气又消失殆尽,她抖着嗓子道:“楚云假如假如你还要我,我会跟你回去,否则,就求发发慈悲,饶了我们,让我们走吧”

    白羽公子邵玉面色倏而涨得发紫,他暴恼的叫道:“韵婷,你你忘了我们的情感?忘了眼前的人是个恶魔么?你怎能如此说?是生是死,我们都在一起我们凭着手中剑冲出去,用不着求他!”

    楚云随手以掌挥向一团荧荧鬼火,这团鬼火摇晃了一下,难以捉摸地飘荡向黑暗中,幽幽凄凄的,浮浮沉沉的,使人觉得那像是一个灵魂,一条鬼影,一声对生命失去希望的哀号。

    萧韵婷寒栗的看着眼前之人,她全身发冷,双臂环抱着,不胜恐惧的呢喃:

    “冲出去冲出去”

    楚云豁然笑了,讽嘲的道:“那么,冲啊,又为何不动呢?”

    他冷笑一声,又道:“我们彼此都很明白,眼前这个局面越拖延下去,你们的生命便能跟着延长,假如双方有任何一人想改变这个局面,那么,其结果必然就是死亡,自然,这死亡会落在谁头上,我们彼此也是心中有数。”

    萧韵婷悲切的哭道:“你应该知道,现在这种滋味比死更难受”

    楚云怪异的笑了,道:“萧韵婷,你说对了,我正是要你们尝试这种味道,老实说,要你们干脆的死了,怎能抵赎你们的罪恶于万一?我要使尽一切使你们痛苦的手法,让你们在无尽无休的折磨中死去,只要是我能想到的,我都会让你们逐一享受”

    萧韵婷哀哀的抽搐,低微的自语着:

    “太毒了太毒了”

    白羽公子邵玉怜爱地伸手抚摸她的秀发,语声低柔地道:“不要难过,韵婷,有我在你身边,哪怕是天涯海角,千艰万险,我都不会离开你,我将会永远照拂你”楚云冷漠的望着这幅景像,心中万味交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场合呢?自己的前妻与另一个在一起软语温存!

    他阴森的道:“邵玉,拿开你那只手。”

    白羽公子邵玉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的收回抚在萧韵婷头发上的右手,但是,萧韵婷却急以皓腕,紧紧握住邵玉收回去一半的手掌,拉到自己面前,以脸颊在手掌上往来摩挲,好一片情意。

    楚云忽然笑了,但是,他的笑声里却丝毫没有笑的意味在内,有的只是残酷与萧索揉合而成的深邃愤怒,缓缓的,他道:“有人说,人为万物之灵,也有人说,有的人却连禽兽都不如,现在,我已经看见这句话了,萧韵婷,你以为这样做楚云会嫉妒么?不,一点也不,可怜的是你,你这表演丑剧的丑角,犯下七出之条的荡妇,违反三钢五常的淫娃,你知道我将你眼前的丑态看作什么吗?哈哈哈,或者,还不如一个妓女的媚客之术,还不如一对交媾前的畜生,龌龊,肮脏,无耻,下流!”

    楚云的言词有如一根根尖锐的钢针,有如一块块炙红的烙铁,深深嵌进萧韵婷的心版,重重地烙印在她的灵性上,多刺痛啊,多强烈啊于是——

    她满面通红,耻辱不堪的垂下头去,泪珠滚滚,白羽公子邵玉气怒至极的大吼道:“姓楚的,你凭什么干涉我们之间的行动?你凭什么侮凌韵婷,你这伪君子,假英雄,口是心非的东西,如果揭穿了这一切,你还不是为了嫉妒”

    楚云冷冷的一笑,道:“嫉妒?朋友,这已是多年前才会发生的事了,现在,我早已失去了这个意致,邵玉,眼前不是你谩骂狡辩的时候,你所急需要注意的,还是如何设法动脑筋使你这条狗命多拖延一刻。”

    白羽公子邵玉狂厉的叫道:“本公子豁出去了,看你尚能横行到几时——”

    他又转首叫道:“韵婷,让我们生同一裘,死同一椁吧!”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长笑倏忽出自楚云口中“苦心黑龙”的光辉闪耀,千百剑影弥弥漫漫,仿佛自四面八方卷压而至,层层重重,无尽无绝。

    随着这狂浪似的剑芒而至的,尚有楚云那冷酷得不带一丝人味的语声:

    “罢了,便让你们死同一椁!”

    白羽公子双目怒突,奋起全身之力,挥舞着手中长剑,上栏下架,左挡右截,风旋云舞中,空气被激荡得成漩成涡,尖啸不已。

    于是——

    楚云的剑势在刹那间又幻为满天星点,又在瞬息里化为漫天长弧,更在须臾间转变得一如五岳齐崩,白色的衣衫随着剑光纷碎飘散,血花点点,铿锵之声震入耳膜,在夜色中回荡袅绕,一声接着一声,一波连着一波

    萧韵婷的惨厉呼声尖锐地响起,像煞冤鬼的号叫,在这深夜墓地之中,特别是得阴森凄恻,百回不散。

    白羽公子的招架,已有如一个跋涉了千山万水的老樵夫——是如此地疲乏而困惫,软弱无力之下破绽百出,而在这些可憎的破旋中“苦心黑龙”更如灵蛇伸缩,乘隙进退晃闪,而白羽公子身上的血肉,便一股股,一片片的飞溅而出,任凭他如何尽力防守躲闪也是徒劳无功,与事在然!

    终于,他忍不住了,在每中一剑下,嘴里便痛苦的哼吟一声,这哼声与萧韵婷的悲号相合,织成了一闭最刺耳的地狱乐章。

    楚云剑势不停,却狼也似的冷笑道:“邵玉,你是英雄,你是豪杰,却也受不了这凌迟碎剐之罚么?我喜欢听你的呻吟,我喜欢萧韵婷的惨号,多美啊,这复仇之神的长笑,这冥冥中因果的循环,这世界上伦常正义的伸张。”

    接着他的语尾,白羽公子又是一声嗥叫,右颊上血肉翻卷——在此时,他的全身上下,几乎已没有一块完整之处了。

    萧韵婷披散着头发,扭曲着面孔,用力一抖缰绳,她的坐骑已长嘶一声,狂猛的向楚云身前冲来!

    楚云大喝一声:

    “好个贞节烈女!”

    剑如群蛇乱舞,似狂风暴雨般纷纷交织而落,在陡然的变幻里,在人们的意念尚在错愕之际,大块的,血淋淋的肉上下飞洒,萧韵婷亦长号着坠跌在地,但是,她的命没有受到伤害。

    是楚云有心饶她,抑或是不忍杀戮她呢?错了,楚云之所以如此,只是要令她再承受更多的折磨罢了。

    白羽公子沥血披胆,如野兽似在曝叫着策马冲来,剑刃挥动如狂,恨不得一下子将眼前的强仇斩为肉酱!

    楚云冷森森地淡然一笑,倏出三十九剑,一连将白羽公子的攻击挡出三十九次,他沉静得骇人地凝注对方,手腕蓦然急颤,苦心黑龙的尖锐剑端骤而震弹成千万个日莹的光点,快速得无可言喻地全然溜泻向白羽公子的脸庞。

    于是——

    白羽公子惨叫着丢掉手中的长剑,蒙着面孔自马背上滚通,在地上翻腾呼号,像煞九幽冤魂的号啕。

    楚云有如一尊魔像般屹挺马上,目光深沉得看不出一丝端倪,冷酷得没有一丁点人类的情感,苦心黑龙的剑尖轻轻地颤抖着,上面,正挑插着一颗胡桃般大,血迹斑斑的眼球!

    他无动于衷的瞧着眼前这幕惨像,幽邃的眸中泛着黯蓝的光芒,唇角在不可察觉的抽搐,我们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他不是在怜悯,而是在回忆,回忆着他往昔所遭受的痛苦,到底已取回了多少代价。

    缓缓的,楚云深沉的道:“邵玉,我想现在该可以杀你了。”

    在地上蠕动着的萧韵婷,这时已清醒过来,她发疯似的扑跪在楚云马前,捣蒜般叩着头:

    “求求你,楚云,求求你,饶了他吧,饶了我们吧,我知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你发发慈悲吧”

    楚云暴厉的吼道:“饶?你们可曾饶了我那白发苍苍的可怜老父?饶了我在乱刀之下的残命?萧韵婷,你想得太天真了”

    萧韵婷那原本美艳的面孔,这时已因痛苦恐惧而完全变了形,脸上的肌肉在扭曲,沾满了泥沙,泪水纵横,长发散乱,她哭着,号着,求着,像一个疯妇,像一个死神掌下的战栗者

    楚云大骂一声,身躯微抖,就在马背上以一脚将萧韵婷踢翻,萧韵婷在地上翻了两滚,又不顾嘴角的斑斑血迹。扑在白羽公子身上哭唤着,她的泪水适才洒落,再滚跪到楚云马前,位号不止。

    楚云淡漠的脸上有着极端的鄙夷与不屑,他恨恨的道:“萧韵婷,你往昔的美丽呢?你那狐媚的手段呢?你毒药似的甜言呢?你为何不再施展出来?为何不再用来迷惑我了?多丑恶,揭开你的面具后,实在你有天下最龌龊的灵魂!”

    萧韵婷哭泣着,颤抖地悲叫:

    “不,不,楚云,你别再说下去,我有错,我已经受够了报应,受够了折磨,你该满足了,别太狠,楚云,老天有眼的,它看得见一切,看得清一切,楚云,你该歇手了,该歇手了”

    “唰”的一道寒芒闪掣而至,萧韵婷的双目一眩一花,眉心间一缕热血缓缓淌下,在她的额际,清晰的被划开了一个十字伤口。

    她不喊痛,也不呻吟,却惨厉的尖笑起来:“好,楚云,你有多少狠毒手段,都尽量使出来吧,我倒要看看,我的丈夫要如何杀戮他的妻子,要如何折磨一个弱女”

    楚云面孔上已微现激动,他粗野的大叫:

    “住口!你还有脸自称为我的妻子?我早已不将你看做楚家的人了,我们的关系只有仇恨,没有亲情,我说得很对,老天是有眼的,会看清一切,老天一定知道你们该受此报,或者,这尚太轻”

    萧韵婷的嗓音已经哭哑了,她匍匐在地上,孱弱无力的伸出两臂,抖索着叫:

    “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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